第二十二回 楚玉怀瑾见初心

宋婉清：今夜......

宋婉清：回来么……

张真源：尽量

他低头让她整理领口，忽然问，

张真源：认得多少字了？

宋婉清：三百余

宋婉清有些得意，

宋婉清：昨日看了《申报》

宋婉清：连猜带蒙读懂大半

张真源眼中闪过赞许，从书柜取下部《饮冰室文集》，

张真源：你兄长的旧藏

张真源：批注很详实

宋婉清接过书，指尖发颤。这是禁书，当年母亲烧了她偷偷收藏的那本。如今张真源竟主动给她，还说是兄长旧物......她翻开扉页，果然看见熟悉的字迹："赠小妹婉清，愿汝以新眼观旧世"。

宋婉清：他......

宋婉清喉头哽咽。

张真源：你兄长与我曾是同窗

张真源系上佩刀，语气平淡，

张真源：他临终托付的

张真源：不止是你这个人

张真源：还有他的志向

这句话如惊雷炸在耳边。宋婉清突然明白，张真源教她识字读书，或许另有深意。她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军装笔挺如刀裁，却透着难言的孤独。

入夜后，宋婉清在灯下苦读。那些曾被视为洪水猛兽的新思想，如今堂堂正正摊在督军书房。她读到"少年中国说"时，忽听窗外马蹄声急。

张真源带着夜露的气息闯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

张真源：天津租界买的奶油蛋糕

张真源：听说女孩子都爱......

话未说完，看见案上摊开的书，愣了愣，

张真源：读到哪了？

宋婉清指给他看，梁启超激昂的文字旁，有兄长密密麻麻的批注。张真源俯身看时，肩章擦过她脸颊，冰凉如铁。

张真源：这里

他点着某段话，

张真源："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

张真源：你兄长最爱这句

宋婉清忽然落泪。豆大的泪珠砸在书页上，晕开了墨迹。张真源罕见地慌了手脚，掏出手帕又嫌粗糙，最终用掌心接住她的泪。

张真源：哭什么？

宋婉清：若兄长活着......

宋婉清：若我没缠足......

宋婉清语无伦次地说着。

张真源沉默片刻，突然将她抱上书案。宋婉清惊呼一声，砚台被打翻，墨汁染黑了她月白衫子的下摆。他却不理会，只握住她执笔的右手，在宣纸上重重写下"新女性"三字。

张真源：笔给你了

他声音沙哑，

张真源：怎么写

张真源：自己决定

宋婉清望着淋漓墨字，心头滚烫，她明白张真源是什么意思。窗外更鼓敲过三响，张真源军务在身又要离去。临行前，他回头看了眼书案前的小妻子——墨迹斑斑的素手捧着禁书，眼中燃着他熟悉的光。

那夜之后，督军府的书房常常亮灯到天明。有仆役传言，夫人读书读魔怔了，连缠足的疼都忘了。只有老周管家知道，每当督军出征，书案抽屉里总会多几本标着"危险思想"的禁书。

而张真源军装内袋，始终揣着张宣纸，上面是宋婉清写给他的第一行字："永怀瑾兮，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