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夜雨背暖别离寒

宋婉清：周家的事......

张真源：查清了

张真源眼神一冷，

张真源：周润琪父子确实通敌与东洋人往来密函都在此

他拍拍公文包，

张真源：你父亲那边......

宋婉清：我给父亲去了信

宋婉清轻声道，

宋婉清：他说宋家与周氏早出五服

宋婉清：任凭督军处置

张真源挑眉，显然没想到温婉的小妻子也有这般决断。他刚要夸赞，副官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宋婉清看见丈夫眼神骤然锋利，知道又有军务。

张真源：去书房

他起身系好武装带，临行前却回头，

张真源：晚上我来看你拟的新章程

这句话让满屋仆妇都红了脸。宋婉清低头整理裙裾，唇角却悄悄扬起。待他走远，她立刻唤夏竹取来那套湖蓝色衫裙——张真源上次夸过这颜色衬她。

晚膳时分，老周来报督军还在议事。宋婉清便让厨房温着饭菜，自己伏案修改家规。忽然案头电话铃响，吓了她一跳——这西洋物件府里没几人敢用。

宋婉清：喂？

她学着张真源的样子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

张真源：还没睡？

电流声也掩不住他声音里的疲惫。

宋婉清握紧了听筒，

宋婉清：等你用饭

短暂的沉默后，张真源声音软了下来，

张真源：你先吃

张真源：我可能要彻夜议事

顿了顿又补充，

张真源：把李大夫开的药膏涂上

张真源：别忍着疼

挂断电话，宋婉清看着满桌菜肴，突然有了主意。她唤来厨娘，将饭菜装进提盒，又找出那瓶张真源爱喝的梨花白。

书房外站着持枪卫兵，见夫人来了，犹豫着不敢拦。宋婉清轻轻叩门，听见里头传来不耐烦的"进来"，才推门而入。

书房里烟雾缭绕，七八个军官围着沙盘争论不休。张真源背对门口，正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画箭头，军装外套搭在椅背，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

张真源：不是说了别打扰——

他转身见是宋婉清，愣了一瞬，随即快步上前接过食盒，

宋婉清：你怎么来了？

满屋军官识相地告退。宋婉清瞥见沙盘上插着"奉天"字样的小旗，心头一紧——莫非又要开战？

宋婉清：吃些东西再忙

她摆好碗筷，不经意似地问，

宋婉清：要出征？

张真源狼吞虎咽地扒饭，含糊道，

张真源：东洋人在奉天闹事

张真源：他突然抬头

张真源：你识字多

张真源：帮我看看这个

公文袋里是几张日文文件，宋婉清在兄长书房学过些皮毛，

张真源：像是......军火清单？

张真源：周家密室找到的

张真源冷笑，

张真源：东洋人通过他们往奉天运枪械

张真源：足足能武装一个团

宋婉清倒吸一口冷气。她忽然明白丈夫为何如此紧张——这不是寻常摩擦，是蓄谋已久的侵略！

宋婉清：我能做什么？

张真源凝视她片刻，突然从书柜暗格取出个密码本，

张真源：帮我译这些电文

张真源：你兄长教过你密码学吧？

宋婉清心跳如鼓。他竟知道这个？见瞒不过，她老实承认，

宋婉清：只学过基础

张真源：够用了

张真源摊开文件，

张真源：这些是截获的奉天领事馆密电

张真源：用《红楼梦》作密码底本

烛光下，两人头碰头译着电文。宋婉清发间幽香混着墨香，奇异地安抚了张真源的焦躁。他偶尔侧目，看见小妻子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灯下投出细密的影。

三更时分，他们终于拼凑出真相：东洋人计划在三日后制造事端，借口护侨出兵奉天！

张真源：得立刻通知大帅

张真源抓起电话，又放下，

张真源：不行

张真源：电话可能被监听

宋婉清突然想起什么，

宋婉清：用我陪嫁的那对鸽子！

见丈夫疑惑，她解释，

宋婉清：兄长驯的信鸽

宋婉清：能从保定飞回奉天。

张真源眼睛一亮。两人冒雨赶到鸽舍，将密信塞进铜管绑在鸽腿上。看着白鸽消失在夜雨中，张真源突然揽住宋婉清肩头，

张真源：多亏有你

这句夸赞比什么珠宝都珍贵。回廊下，宋婉清脚伤发作，走得慢了。张真源索性背起她，军装布料摩挲着她脸颊，带着硝烟与雨水的味道。

宋婉清：怀瑾

她伏在他肩头轻唤，

宋婉清：你会去奉天吗？

张真源脚步一顿，

张真源：军令如山

宋婉清收紧环在他颈间的手臂。廊外雨打芭蕉，如泣如诉。这一刻，她不是持家有方的张夫人，只是个怕丈夫赴险的小女子。

宋婉清：我等你回来

她最终只说出这句，把眼泪藏进他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