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轿帘落处见人心

张真源上前揽住她，

张真源：刚处决了个刺客

他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吓人。宋婉清前襟里的日记本突然变得滚烫，兄长与丈夫的血仇此刻就贴在她心口跳动。她强自镇定，由着张真源搀她出佛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回门宴摆在花厅，却无人动筷。宋父称病不出，只有宋太太作陪。张真源也不计较，自顾自斟了杯梨花白，

张真源：岳母不必拘礼我晓得宋家难处

宋太太手中筷子"啪"地掉了。宋婉清这才注意到，母亲腕上多了道勒痕，像是刚被绑过。

张真源：总统府的人来过？

张真源突然问。

宋太太脸色煞白。宋婉清在桌下按住母亲发抖的手，触到满手冷汗。张真源看在眼里，忽然从怀中掏出个信封推过去，

张真源：这是特别通行证必要时可保宋家平安

信封上盖着血红的督军大印。宋太太刚要接，张真源又补了句，

张真源：条件是佛堂里那些东西从此销毁

宋婉清呼吸一滞——他早知道密室！却见张真源转向她，眼神柔和下来，

张真源：你兄长是条汉子我不怪他

张真源：但如今你是张家人

张真源：有些旧账该了结了

回程轿子里，宋婉清终于崩溃，伏在张真源肩头啜泣。他军装上的铜扣硌得她脸颊生疼，却莫名让人安心。

张真源：哭什么

张真源轻拍她后背，

张真源：你父亲没事那血是鸡血

宋婉清猛地抬头，

宋婉清：那刺客......

张真源：根本没什么刺客

张真源冷笑，

张真源：是你父亲演苦肉计想试探我会不会对你娘家下手

他擦去她脸上泪痕，

张真源：我当着他面毙了个死囚

轿子经过城墙时，夕阳把张真源的侧脸镀成金色。宋婉清悄悄摸向前襟里的日记本，犹豫要不要坦白。张真源却突然按住她手腕，

张真源：留着吧那可是你兄长的遗物

宋婉清瞪大眼睛。张真源低笑，

张真源：你藏东西的本事比春桃差远了

说着从她衣襟里抽出日记，

张真源：这上面写的大半是假的

宋婉清：什么？

张真源：民国六年保定起义

张真源：我与你兄长是同谋不是仇敌

张真源翻开其中一页，指着某段文字，

张真源：这段根本不在现场他编来骗组织的

宋婉清如坠云雾。张真源却不再解释，只将日记还给她，

张真源：今晚我要审几个俘虏

张真源：不必等我

轿帘落下时，宋婉清瞥见陈志远在城门口与个穿西装的男子低语。那人背影莫名眼熟，像是......像是兄长日记里提过的周润琪！

当夜督军府书房灯火通明。张真源面前摊着宋家密室缴获的文件，陈志远正在报告，

陈志远：周润琪确实投靠了总统府

陈志远：今日与宋老爷密谈两小时

张真源：盯紧他

张真源摩挲着案上的斧头帮徽章，

张真源：夫人那边加派暗哨但别让她察觉

陈志远欲言又止。张真源抬眼，

张真源：说

陈志远：督军为何对宋家......

陈志远硬着头皮问，

陈志远：按惯例这种通敌嫌疑该满门抄斩

张真源沉默片刻，从抽屉取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军校时期的他与宋家铭，两人勾肩搭背站在保定城墙下，背后夕阳如血。

张真源：她兄长替我挡过子弹

张真源轻声道，

张真源：如今他妹妹的脚为我缠成那样......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枪声大作。张真源反应极快，一个翻滚熄了灯。子弹击碎玻璃，在他方才坐的位置打出个冒烟的洞。

张真源：保护夫人！

他厉喝一声，抄起双枪冲进夜色。廊下灯笼被子弹打穿，火光中映出他狰狞的面容——玉面阎罗终于现了本相。

西跨院里，宋婉清正对镜梳发，忽听枪响，手中的象牙梳"咔"地断了。镜中映出窗外人影幢幢，她冷静地取出枕下匕首，同时摸到了那本染血的日记。

乱世里的姻缘，终究逃不过血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