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佛堂经橱藏烽烟
宋府中门大开,管家领着十几个小厮在门口跪迎。宋婉清扶着张真源的手下轿时,看见父亲惯用的那顶青缎小轿停在偏门——这是暗示家主病重,不宜从正门出入。
宋婉清:父亲当真咳血了?
她急问管家,缠足的伤让她步履不稳。
管家偷眼瞧了瞧张真源,支吾道,
龙套二:老爷是旧疾......
张真源冷笑一声,军靴踏在青石板上铿然作响。他今日虽穿着常服,腰间却佩了枪,武装带勒得劲瘦腰身如刀削。宋婉清察觉他手臂肌肉绷紧,知道他已起了疑心。
穿过垂花门,院里静得反常。本该在正堂等候的父母不见踪影,只有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引他们去西厢书房。宋婉清心头突突直跳,回门礼单上那些贵重药材此刻正在副官手里捧着,沉甸甸的像块铅。
书房门一开,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宋父靠在酸枝木躺椅上,脸色蜡黄,胸前衣襟沾着暗红血渍。宋太太正用帕子给他擦汗,见女儿女婿进来,手一抖,茶盏"当啷"跌碎在地上。
张真源:岳父大人
张真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神却锐利如刀,
张真源:小婿带了长白山人参来
宋婉清已扑到父亲跟前,见他嘴角还挂着血丝,顿时红了眼眶,
宋婉清:怎病得这样重?
宋婉清:前日还好好的......
龙套二:不妨事
宋父虚弱地摆手,眼睛却盯着张真源,
龙套二:贤婿军务繁忙还劳你走这一趟
张真源不答话,只对陈志远使了个眼色。副官立刻捧上礼盒,揭开红绸,露出整株的老参。宋太太刚要道谢,却见张真源从盒底暗格取出把勃朗宁手枪,轻轻放在案几上。
张真源:听闻近日有乱党骚扰岳父
他声音平静,
张真源:这个防身用
书房里霎时死寂。宋婉清看见父亲手指在袖中发抖,母亲死死攥住了佛珠。她正欲打圆场,忽见父亲咳血用的帕子滑落在地——素白绢帕一角,竟绣着个极小的斧头图案。
张真源显然也看见了。他弯腰拾起帕子,指腹摩挲过那个刺绣,忽然笑了,
张真源:岳父这帕子别致
宋父脸色由黄转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宋婉清忙去搀扶,却被父亲一把推开。她踉跄着后退,缠足的伤疼得钻心,眼看就要跌倒——
张真源箭步上前揽住她的腰,眼神已经冷了
张真源:婉清
张真源:你先去佛堂上香
宋婉清咬着唇点头,临走前瞥见母亲袖中寒光一闪,竟是把她陪嫁的剪刀藏在了袖袋里。
佛堂里香烟缭绕,宋婉清跪在蒲团上,却无心念经。父亲帕子上的斧头绣样她认得,是兄长参与过的"斧头帮"标志。这个激进组织专暗杀军阀政要,去年才被张真源率部剿灭。
龙套:小姐
春桃的妹妹夏竹悄悄进来,
龙套:太太让我给您传话说......说万一出事
龙套:让您从佛堂暗门走
宋婉清心头一震。佛堂有暗门?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观音像后的经橱上。记得幼时兄长总爱在那里翻经书,有次她撞见,兄长慌忙掩住了什么。
经橱第三格果然有机关。宋婉清按兄长当年手法一推,木板无声滑开,露出个黑洞洞的密室。她刚要点灯,忽听外间脚步声急响,慌忙闪身进去。
密室里灰尘扑鼻,显然多年无人踏足。借着门缝透进的光,她看见墙上挂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钉着红旗蓝旗。最骇人的是地图旁贴着张真源的照片,心口位置被朱砂画了个叉。
宋婉清:这是......
宋婉清腿一软,扶住桌角才没跌倒。桌上堆着泛黄的文书,最上面那本赫然是兄长日记。她颤抖着翻开,扉页题着"民国六年保定起义纪要"。
门外突然传来张真源的声音,
张真源:婉清?
宋婉清手忙脚乱地把日记塞进前襟,刚合上经橱门,佛堂帘子就被掀开。张真源独自站在那儿,军装领口沾着新鲜血点,右手握着的枪还冒着硝烟。
宋婉清:父亲他......
宋婉清声音发抖。
张真源: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