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杏囊藏花诉衷情

他突然厉喝,惊得满座茶盏乱颤。宋婉清以为他恼自己失仪,却见这军阀转头对宋家婆子怒目而视,

张真源:缠足陋习早该废止

张真源:你们竟把小姐伤成这样?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打横抱起宋婉清。军装铜扣硌得她生疼,鼻端满是硝烟与皮革混杂的气息。她挣了挣,听见头顶传来压低的声音,

张真源:别动……伤口要处理

宋婉清僵住了。她被抱进西厢书房,轻轻放在藤椅上。张真源单膝跪地,竟要亲手为她脱鞋。

春桃:使不得!

春桃扑过来拦,

春桃:小姐的脚......

张真源:出去

张真源头也不抬,

张真源:把医药箱拿来

春桃求助地看向小姐,却见宋婉清轻轻点头。门关上后,书房静得可怕。张真源解开她绣鞋的动作意外地轻柔,但缠足布黏在伤口上,每揭一下都疼得她抽气。

张真源:忍着点

张真源从腰间掏出个扁银壶,倒出些琥珀色液体淋在伤口上,

张真源:医用酒精比烧酒管用

宋婉清疼得眼前发黑,手指死死攥住藤椅扶手。朦胧中看见张真源从医药箱取出纱布,修剪成合适形状。他手指修长,处理伤口时却意外地灵巧,与拿枪的手判若两人。

宋婉清:为什么送我这把刀?

她突然问,声音因疼痛而发颤。

张真源包扎的手顿了顿,

张真源:寺里见你医术不错

他系好纱布,抬头直视她眼睛,

张真源:我查过……那些伤兵用的禁药是你典当首饰换的

宋婉清心头一跳。原来他暗中调查过她。窗外槐花被风吹进来,落在张真源肩章上,那金线绣的将星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宋婉清:督军......

张真源:叫我的字

他打断她,

张真源:怀瑾

这是《楚辞》里的典故,宋婉清在兄长诗集中见过。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叫出口。张真源也不勉强,只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放她手心。

张真源:德国药膏早晚涂

瓷瓶还带着他体温。宋婉清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杏色荷包,

宋婉清:回礼

说完就后悔了——荷包上绣的梨花太素净,哪配得上将星闪耀的督军?

张真源却郑重接过,指腹抚过细密针脚,

张真源:第一次有人送我亲手绣的物件

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垂,

张真源:三日后大婚……别再弄伤自己

这句话让宋婉清耳根烧了起来。她看着张真源大步离去的背影,军装下摆沾了她脚上的血,像几瓣落梅。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

春桃:小姐!

春桃:老爷气坏了…说您......

宋婉清:备热水

宋婉清打断她,摩挲着手中瓷瓶,

宋婉清:我要沐发

当夜,张真源在督军府书房把玩那只杏色荷包。陈志远进来报告军务,见他竟用拆弹药似的精细手法在拆绣线。

陈志远:督军这是......

张真源:里面有东西

张真源挑开夹层,取出一片干枯的梨花,花蒂处系着根红丝线。他想起白日里宋婉清疼得发白的唇色,忽然问,

张真源:查清了?

陈志远:是

陈志远:宋小姐的缠足婆子收了周家贿赂故意勒伤她的

陈志远递上供词,

陈志远:周润琪放话说要让督军娶个瘸腿太太

张真源眸色一沉,手中梨花被捏得粉碎。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照着案上两份文件——左边是明日处决土匪的名单,右边是大婚礼单。两份都沾着同样的朱砂印泥。

张真源:传令

他声音冷得像淬火的刀,

张真源:明日西门外枪决的土匪

张真源:添个周家人

陈志远心头一凛。督军这是要杀鸡儆猴,为宋小姐立威。他偷眼看去,只见张真源正将那片碎梨花收入贴身的怀表夹层,与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放在一起——那是他十年前死于战乱的幺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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