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银簪挑破硝烟情
春桃:稽查队的!
春桃跌跌撞撞跑来,
春桃:说是搜捕逃兵!
茅棚里顿时乱作一团。宋婉清却出奇地镇定,迅速将药囊塞进柴堆,
宋婉清:扶他们进地窖
转头对婆子道,
宋婉清:你们先回府
宋婉清:就说我还在佛前诵经
张真源眼见着稽查队冲进菜园,为首的正要揪住宋婉清质问,忽听树后一声冷笑,
张真源:王队长好大威风
军靴踏碎枯枝的声音让所有人僵住了。王队长回头看见斗篷下露出的将星领章,膝盖一软就跪下了,
龙套二:督……督军!
龙套二:属下不知......
张真源:滚
张真源只吐出一个字,二十几个稽查队员顿时作鸟兽散。
宋婉清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月白衫子沾了泥渍,像雪地上落了灰。她仰头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瞳孔微微扩大——这人剑眉星目,腰间配枪的皮带勒出精瘦腰身,不是那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张督军又是谁?
张真源:宋小姐
张真源伸手想扶,又见她缩了缩脚,便收回手背在身后,
张真源:这些逃兵......
宋婉清:不是逃兵
宋婉清突然打断他,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宋婉清:他们是奉军令断后的主力转移后才突围的
说着竟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名册,
宋婉清:我兄长......宋家铭临终托付的
张真源一震。宋家铭是他军校同窗,去年在廊坊为掩护友军全员战死。他接过名册,看见扉页潦草写着"阵亡弟兄家眷地址"几个字,墨迹被血晕开了大半。
张真源:所以小姐每月来此......
宋婉清:兄长常说
宋婉清:袍泽之义重于泰山
宋婉清低头整理药囊,露出一截白皙后颈,
宋婉清:我虽一介女流
宋婉清:也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道理
张真源喉头滚动。他见过太多闺秀,有的娇如笼雀,有的傲似孔雀,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明明生得柳弱花娇,骨子里却藏着松柏之劲。他忽然单膝点地,在宋婉清惊诧的目光中拾起她掉落的银簪。
张真源:三日后
他将银簪递还,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掌心,
张真源:我来下聘
回程路上,陈志远忍不住问,
陈志远:督军
陈志远:那宋小姐私通逃兵......
张真源:那是烈士遗孤
张真源摩挲着名册上干涸的血迹,
张真源:传我军令
张真源:按册抚恤双倍发放
转过长街,忽见一老丐瘫在墙角,腿上烂疮招满蝇虫。张真源摸出块大洋扔去,却见那乞丐颤巍巍捧出一方干净帕子,
龙套二:方才一位小姐给的......
帕角绣着朵梨花,针脚细密整齐。张真源想起宋婉清蹲在泥地里包扎伤口的模样,胸口突然涌起陌生的热流。他解下斗篷盖在老丐身上,惊得陈志远瞪圆了眼——这可是法兰西进口的斗篷!
张真源:派人盯着慈云寺
张真源翻身上马,
张真源:若稽查队再敢骚扰......
后半句淹没在马蹄声里,但陈志远看清了督军眼中闪过的寒光。
当夜,张真源在书房对着那方绣帕出神。案头还摊着作战地图,红蓝箭头交错如蛛网。他忽然取来朱笔,在宋府位置画了个圈,又慢慢描成一朵梨花形状。
窗外月光如洗,照得案上并排放着的两样东西格外分明——左边是沾了硝烟的军令状,右边是烫金婚帖。风过处,掀起婚帖一角,露出里面夹着的照片:梨花树下,少女的裙摆遮住了畸形的双足,却遮不住眼中那抹坚韧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