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蝉鸣声像是一把钝刀，把七月的清晨划开一道口子。高二（2）班的后门猛然被踹开，震得窗棂上的麻雀扑棱翅膀四散飞开。宋知奕顶着歪歪斜斜的鸭舌帽，校服领口敞得随性又张扬，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饭团，边走边咬，脚步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他的身后，宋瑜蹦蹦跳跳地跟进来，银白的发丝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发梢别着的小兔子发卡晃来晃去，书包上的叮当猫挂件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像是给整个教室撒了一层糖霜。

谢慕言从习题册里抬起头，目光扫过宋知奕那一身乱七八糟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语气却是无奈中带着宠溺：“先擦擦手吧，一会儿早读课要听写英语单词。”他说着，顺手抽出一张湿巾递过去。可宋知奕根本懒得伸手接，直接拽过他的手腕，毫不客气地往自己嘴边一抹，动作利落又随意。“啧——”前排的同学倒吸一口冷气，谁不知道谢慕言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唯独对这个不讲道理的校霸毫无办法，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纵容的笑意。

另一边，周瑾轻轻放下保温饭盒，动作细致又温柔，仿佛怕打翻什么珍宝。她总是习惯在早读前帮宋瑜带早餐，今天是一杯现磨豆浆和几个肉松小贝。“小心烫。”她的声音低柔得像是浸了温水，语调轻飘飘的，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宋瑜转过头，笑得眉眼弯弯，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帅姐姐最好啦！”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夏天的阳光。

铃声突兀地响起，班主任抱着一摞模拟卷走进教室，神情严肃：“同学们，高二最后一次考试下周就要到了。”宋知奕转动手里的笔，挑眉瞥了宋瑜一眼，两人对视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跃跃欲试的光芒在他们眼里闪烁，虽然平日里总被人扣上“校霸”的帽子，但成绩榜上的年级前十，始终为这对青梅竹马留着位置——当然，少不了谢慕言和周瑾的辅导。

课间，宋知奕把谢慕言堵在楼梯间，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的肩膀上，映出一层浅浅的光晕。“喂，谢学霸，”他双手抱胸，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这次月考要是输给我，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谢慕言闻言轻笑出声，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指尖微微收紧让他无法挣脱。少年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低声靠近，在他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好啊，不过要是我赢了——”他故意拉长语调，“你要陪我去看通宵场的《星际穿越》。”

另一边，宋瑜正蹲在花坛边，逗弄着一只毛色杂乱的流浪猫。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猫脑袋，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软糯声音。周瑾站在她身后，默默撑开伞挡住毒辣的日头，伞沿投下的阴影刚好罩住了她的背影。“帅姐姐，你说我们会一直做同桌吗？”宋瑜突然回头，发间的蝴蝶结轻轻晃动，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她耳朵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只是轻声答道：“会的，我保证。”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考试当天，教室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宋知奕低头奋笔疾书，偶尔抬头偷瞄一眼坐在斜前方的谢慕言。少年垂眸答题时的侧颜安静而专注，让他的笔尖一顿，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另一边，宋瑜咬着笔杆，偷偷瞥向身旁认真做题的周瑾。少女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吸引了宋瑜全部的注意力。

成绩公布那天，谢慕言以微弱的优势胜过了宋知奕。当他带着得逞的笑意递来电影票时，宋知奕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他退后一步，朝他眨了眨眼：“愿赌服输，不过看完电影，你要陪我去吃麻辣烫。”

黄昏的余晖洒满校园，宋瑜抱着成绩单追上周瑾，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要融进夕阳里：“帅姐姐，这次你又帮我补地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高考必刷题》，封皮里夹着一张便利贴，字迹清秀工整：“不如，用未来一年的早餐来还？”

蝉鸣依旧聒噪，少年少女们的故事在夏日的风里，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