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出分
六月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窗玻璃，在唐家宽敞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薄荷柠檬喷雾和新鲜果切的清爽气息。
唐舞麟半躺在柔软的大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手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地理图志，看得津津有味。晨风拂过书页，带着窗外早开的茉莉淡淡香气。对于他来说，今天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慵懒夏日清晨，前几日那种考后狂欢的兴奋感已沉淀为平静的满足。
然而，客厅另一端，靠近家庭办公桌的角落，气氛却截然不同。
古月娜坐在电脑椅上，背脊挺得笔直，眉头微蹙，纤细白皙的手指正以极高的频率在鼠标左键上点击着，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回响。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全省高考成绩查询系统的登录界面。页面顶端那不断旋转的小圆圈，此刻在她眼中如同最磨人的时钟指针，每一次刷新都让她的心弦绷紧一分。
“舞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焦虑，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你那边能进去吗？系统……好卡啊。刷新半天了，一直是‘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
唐舞麟闻声，从《世界奇特地貌探究》中略显茫然地抬起头，眨了眨眼，似乎花了一秒钟才把思绪从地壳运动和喀斯特溶洞切换回现实。他放下书，看向古月娜紧绷的侧影，有些哭笑不得：“啊？查分啊？这还没到点吧？”他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官方不是说上午十点整开放查询吗？现在才九点半不到呢！”他边说着，边把书反扣在胸前，坐直身体。
“我知道没到点！”古月娜头也不回，语气里带着点急切的执拗，“可是你看群里，”她用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班级群的聊天信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滚动，“好多人都说开始卡了！说明现在系统负载就很大，大家都在试图挤进去！越早刷进去，看到成绩的时间可能就越接近十点整！等到点再登录，怕是网页都崩了！”
她说着，又用力点了一下F5刷新键，屏幕闪了一下，页面依旧停留在那个恼人的加载状态，甚至连背景图案都没变。
唐舞麟看着她几乎要把鼠标点穿的架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至于嘛……早几分钟晚几分钟，分数又不会变。你这么刷，服务器压力更大，更容易崩啊。”他理解古月娜追求完美、习惯掌控感的性格，但此刻也觉得有点过于焦虑了。
古月娜终于转过头，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唐舞麟这种“佛系”态度的不理解和点点恼火：“你怎么一点不着急！这是高考成绩！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多少人等了多少年的结果！你就这么……”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唐舞麟这种近乎“躺平”的状态，最终还是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屏幕，小声嘀咕着，“跟你说了也白说……” 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哒哒哒”。
唐舞麟被噎了一下，耸耸肩，决定不再打扰这位“抢滩登陆”的勇士。他重新拿起书，但思绪显然已经被打断，目光在书页上游移，耳朵却不自觉地听着古月娜那边不断的刷新声和偶尔泄气的轻声叹息。
九点四十五分。
“啊——还是这样！要命！”古月娜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呼，双手离开键盘鼠标，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和手腕。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清脆提示音在安静的客厅响起。
声音来自唐舞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唐舞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顶端一条推送通知格外醒目：
【全省高考资讯推送】考生唐舞麟：您的高考成绩已出！查询通道已开放，点击查看详情：…… （链接）
不是短信！是省教育考试院官方APP的推送！并且点名道姓！
古月娜也听到了提示音，猛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唐舞麟手机屏幕上那行清晰的推送标题。
“你……你怎么收到了？APP的推送？”她一下子站起来，几步走到茶几边，语气满是惊愕，“我的为什么没反应？都是绑定准考证号的啊？”
唐舞麟也是懵的：“我……我不知道啊？我就装了这个APP，也没特意点过。”他拿起手机，屏幕上那行字确实清晰无误。他有些迟疑地点了一下那个链接。
出乎意料的，链接点开无比顺畅！几乎秒跳转！一个干净整洁的界面直接弹出，居中位置，是一张小小的准考证照片（他确认是自己那张傻兮兮的证件照），照片下方，是一行加粗放大的、足以让所有考生心跳加速的数字组合：
【总分：721】
数字后面紧跟着一行小字： 【省内排名：1】
清晰。突兀。没有任何多余符号。
唐舞麟盯着屏幕上那个“721”和更下方那个小小的“1”，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感知都被那组数字冻结了。客厅里的光线、窗外的鸟鸣、甚至古月娜急促的呼吸声，一瞬间都离他远去。
“多……多少？”古月娜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她几乎是扑到了唐舞麟身边，手指发颤地指着屏幕，“721？你……排第几？！”
唐舞麟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目光终于从那震撼的“1”上移开，茫然地对上古月娜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好像…是…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