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参军

清晨的阳光透过客栈雕花的木窗棂,在虎子清瘦却坚毅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快速地吃过伙计端来的粗面馒头和一碗稀粥,放下碗筷,用袖子抹了抹嘴。

那张洗干净后显出几分清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想到昨日自己对仙子姐姐的承诺,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自己选择的路,爬也要爬到尽头,绝不后悔!”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那几块沉甸甸的碎银,那是仙子姐姐最后的馈赠。站起身,他朝着柜台走去。

掌柜正埋头在厚厚的账本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他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油光满面的脸上挂着常年生意人的精明。阳光被一道瘦小的阴影挡住,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看见是虎子,掌柜脸上的不耐瞬间凝固,转而浮现出一抹混合着诧异和深深忌惮的笑容。

昨日那血淋淋的教训和冰冷入骨的警告言犹在耳——绝不可泄露半点关于那位神秘蒙面女子的信息!

这小乞丐似乎与那女子关系匪浅……是她的随从?还是受她庇护?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他这小小客栈掌柜能得罪的起的。

“哎哟,小公子,吃好啦?”掌柜的笑容堆砌得近乎谄媚,语气也放得极其温和,“可是有什么吩咐?”

虎子盯着掌柜那变幻的脸色,心中并无波澜,只是将手中的碎银“啪”地一声放在柜台上,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帮我把这些,换成铜钱。”

“好嘞!马上给您换!”掌柜连忙接过碎银,动作麻利地用戥子称好,又飞快地打开钱匣,取出几串崭新的铜钱和一些散钱,仔细数好,推到虎子面前。“小公子您点点,整好一千文。”

虎子没有点数,直接用手将铜钱拢到一块布巾里包好,沉甸甸的一包揣进怀中贴身的口袋。

这重量让他心中安定了些许,他又看向掌柜,眼神越发坚定:“掌柜的,“天枢亲卫营”在哪儿报名?怎么走?”

掌柜心中暗惊,这小娃子竟然要去投军?还是那吃人不吐骨头、号称炼狱场的“天枢营?”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努力维持着笑容:“小公子好志气!

“天枢营”的选拔地在城西大校场!出门右转,沿着朱雀大街一直往西走,过了鼓楼,看到西市的牌坊后再走一里地,最宽阔、杀气最重的那片地儿就是!门口有重兵把守,旌旗飘扬,好认得很!”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方向。

“谢了。”虎子简短地道了声谢,没有再看掌柜复杂的表情,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客归处。”

城西大校场,旌旗猎猎,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无声的铁血肃杀。

正如掌柜所言,这里人山人海,乌泱泱的全是来自三教九流、希望加入天枢亲卫营的汉子。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衣着褴褛的、粗布短打的、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破旧皮甲的,无不眼神热切、或紧张或兴奋。

虎子挤在队伍里,宛如空中随风扬的一粒尘埃渺小无比。此刻阳光渐渐毒辣,汗水浸湿了他刚买的粗布短衫。

他咬着牙,耐心地随着缓慢移动的队伍向前挪动。

周围的人大多身材壮硕,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身上带着或多或少的草莽或市井气息。

有人低声交谈,语气充满向往或担忧;有人沉默不语,双拳紧握;更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互相推搡咒骂,被维持秩序的军士厉声喝止。

队伍前端不时传来各种吼声、怒骂、欢呼或垂头丧气的叹息声。

测试已经开始,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一些令人咋舌的场景:巨大的石锁被抛起落下,沉重的原木被扛着奔跑,还有人攀爬高耸的绳网,或者在模拟刀枪阵中闪转腾挪。

直到日头高悬近午,汗水几乎流尽的虎子才终于排到了登记的木桌前。

负责登记的是个面色黝黑、声音嘶哑的老兵,头也不抬,语气机械而冰冷:

“名字?”

“…虎子。”

“虎子?”老兵抬眼瞥了他一下,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视,虎子这名字显然更像是贱名。

“……姓虎?”虎子迟疑了一下,坚定道:“就叫虎子。”

“年岁?”

“…十一……快十二了!”虎子挺直了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高壮些。

老兵笔下顿了顿,嗤笑一声:“呵,毛还没长齐就敢来天枢营?填!户籍!”

“没……没有……”

“没有?”老兵猛地抬头,眼神凌厉起来,“说清楚!”

“我是……我是流落到京城边的,家……家在哪儿……不知道了。”虎子想起病逝的母亲,声音低沉下去。

老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嘲讽。“流民?孤儿?哼!下一项!”他不再废话,丢给虎子一个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了个编号。

旁边立刻有军士粗暴地一推:“丙字区,力量测试!快!”

测试区尘土飞扬。十几名汉子排开,每人面前都有巨大的石锁、劲弓和一段需要扛起的粗壮原木。

“拉弓!拉到满月!”监考的军士厉喝。

立刻有几人上前,抓住半人高的硬弓,憋足了劲。

手臂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有人勉强拉开一半,就再也拉不动。

只有少数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怒吼着将弓箭拉至大半开合,便也手臂颤抖,无法完全满月。

“举石锁!过顶!十息!”

沉重的石锁被费力抱起,能举过头顶坚持十息的,不过十之二三。

有人刚举过头顶,就因力竭而失手,石锁砸落地面,轰然作响,激起一片惊呼和怒骂。

更有甚者因用力过猛,当场便扭伤了腰,惨叫着被人拖走。

轮到虎子,那硬弓比他矮不了多少!他双臂全力,脸憋得紫胀,细瘦的胳膊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拼尽全力也只堪堪拉开了不足三成!弓弦纹丝不动。

监考的壮硕军士冷漠地一挥手:“下一项!举石锁!”

虎子看着面前最小的那个石锁,也有他半人高,心中凛然。

他屏住呼吸,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冰冷的石锁,腰腿猛然发力,口中发出一声沉闷低吼!

“起——!”

石锁摇晃着离地!但这重量远超他的极限!离地不过半尺,他身体剧烈一晃,脚下一个趔趄,重心失衡!

“砰”的一声闷响,石锁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尘土,虎子也被巨大的反震力带得向前扑倒在地!手掌和膝盖在粗粝的地面擦出血痕。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和不屑的嘘声:“小叫花子回去讨饭吧!”“毛孩子找死!”“丙下!滚蛋!”

虎子趴在地上,剧烈喘息,尘土呛得他咳嗽不止。

他撑起身子,低头看着流血的掌心,用牙齿狠狠咬住了下唇,一丝腥甜在口中蔓延开...疼痛和屈辱像针扎一样刺着他的心。

来不及喘息,监考军士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列队!急行军!负重二十斤!掉队或放弃者淘汰!”

沉重的沙袋被捆扎在身上,压得虎子瘦小的身躯几乎直不起腰。

烈日灼烤着校场,地表温度滚烫...随着一声令下,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庞大队伍开始绕着巨大的校场边缘奔跑。

汗水瞬间浸透全身,沙袋像山一样压着,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空气干燥得如同火燎喉咙,不断有人脸色发白、脚步虚浮,捂着腹部呕吐,最终瘫倒在地被拖走。

“快!都他妈没吃饭吗?”策马的军士挥舞着皮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动作迟缓的人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妈的……老子不行了……”

“喘……喘不过气了……”

哀嚎和粗重的喘息响成一片,虎子的肺像被烧红的烙铁烫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双腿像灌满了铅,沉得抬不起来。但他死死咬着牙,脑海里只有仙子姐姐的身影和那句“脚下的每一步,都由你自己踏出,它的意义,也只属于你!”

他无视周围不断倒下的人,眼中只剩前方黄沙弥漫的道路,凭着本能和一股狠劲迈动着双腿。

视线开始模糊,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他也只是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一把。

通过耐力跑后,此时校场仅剩一半多人。第三关的场地如同地狱迷宫。

高耸的绳网、湿滑的泥坑、荆棘密布的矮木丛、摇摆的浮木阵、设置着尖锐倒刺的狭窄矮墙……

需要测试者攀爬、跨越、匍匐、闪避,考验身体极致的柔韧、灵敏与协调性。

“动作要快!别像个娘们!”监考官哨声尖锐。

一个粗豪汉子大吼一声,猛地窜上绳网,灵活如猴,几下就攀到了顶端,引来几声喝彩。

另一个则被泥坑绊倒,摔成了泥猴,试图攀绳网时又因体重和不够灵活,刚爬几步就摔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

虎子盯着眼前的障碍,他身材瘦小在此时反而成了优势!

泥坑?他四肢并用,像只小泥鳅般滑溜窜过,动作虽不算优雅却极其有效。

矮荆棘丛?他压低身子一钻而过,只留下被刮破的衣角。

绳网攀爬?他像只真正的灵猴,手脚并用,动作迅捷利落,转眼间就登顶滑下!

他的速度和流畅度让几个监考的军士眼中都闪过一丝意外。

器械演练场!木桩、稻草人遍布。测试者需在军士指导下,熟练使用刀、枪、剑、戟等不同兵器进行刺、劈、挡等基础攻防动作。

“握紧!下盘要稳!”军士手持长棍进行讲解演示,随后让测试者自行练习后演示。

许多人第一次接触这些沉重的铁器,动作僵硬笨拙。

有人劈砍力道不足,软绵绵毫无威慑;有人突刺方向不稳,刺空了木桩

更有人连最基本的格挡姿势都做不好,武器相互敲击,叮当作响,显得十分慌乱。抱怨声此起彼伏。

“这铁疙瘩太沉了!”

“哎呦!震得老子手疼!”

虎子沉默地拿起一把相对轻便些的柳叶刀,他没有技巧,甚至此前从未真正摸过刀。

但他眼神凌厉,心中一股凶悍之气支撑着他。他回忆着刚刚军士的动作,死死握住刀柄,完全不计后果地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稻草人狠狠劈下、刺出!

动作粗陋、大开大阖,却带着一种不要命的狠劲!

每一刀砍实,木桩都发出沉闷的“咚”声,刀身嗡嗡作响,震得他虎口发麻生疼,却依旧死死握着。

第四关过后考官带着通关者来到一处稍显安静的角落,那里搭着棚子,里面设着巨大的沙盘地图和木

兵部派来的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卒负责向测试者讲解基础阵型(方阵、锥形阵、雁行阵等)原理、各兵种(矛兵、刀盾手、弓箭手)配合要点,并模拟简单的敌方变化。测试者需能快速理解并在指导下排布兵模。

许多人大老粗不识字,听这些枯燥的阵型理论如同听天书。

有人当场就打起了瞌睡,被考官用水泼醒,有人绞尽脑汁也理解不了“左右翼交替掩护”是什么意思,急得满头大汗,还有人干脆放弃。嘟囔着“老子只管冲杀,要什么鸟阵型!”

虎子却听得异常认真。他眼神专注地盯着沙盘,每一个兵卒模型在他看来都无比重要。

他虽然理解有限,但死记硬背下考官强调的要领。

轮到他在沙盘上布阵时,他严格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摆放兵模,不求精妙,但求无误。

他的专注样子和一丝不苟态度让讲解的老卒微微颔首

高台的阴暗处,几名军官沉默地看着下方的测试。为首一人身着从三品绯色官袍,头戴乌纱,面容瘦削,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正是兵部尚书李明达。

他身旁左侧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柔的五品武官,是左侍郎王振。

右侧则是一个满脸虬髯、不怒自威的黑脸武将,右侍郎周彪,正品级略低于左侍郎王振,但气势更足。

“李大人,王大人,周大人,新一批的正在过‘勇气关’。”一名亲兵躬身禀报。

第六关的场地被特意布置过。烟火筒被点燃,浓密的黑烟混杂着刺鼻的硝磺味弥漫开来,呛得人剧烈咳嗽。

数十面战鼓被七八名赤膊军士奋力擂响,发出震耳欲聋、令人心神欲裂的“咚咚”巨响!

更有军士手持长鞭,劈头盖脸地抽打向通过特定通道的测试者,模拟战场上的箭雨刀光!

“啊!!”

“救命!”

烟雾、巨响、厉喝、鞭影…这一切瞬间将模拟战场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有人吓得瘫软在地,抱头鼠窜,被考官判定淘汰拖走,有人被浓烟呛得神志模糊,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有人双眼通红,被那无休止的鞭影抽打得嘶吼惨叫。

虎子刚冲进这片区域,立刻被巨大的声浪和浓烟笼罩,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眼前一片混乱模糊。

一记火辣辣的鞭影猛地抽在他肩头,剧痛瞬间炸开!他痛得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弓起,却没有停下!反而被这痛楚刺激得血性勃发!

他想起无数次在街头被恶犬追逐、被其他乞丐殴打夺食时,那种被逼到绝境后疯狂的求生欲!

“杀——!”

一声不知所以的嘶哑咆哮从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弓着腰,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无视那些混乱的烟雾和鞭影。

双眼死死盯住前方唯一的出口,闷着头不管不顾地、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身影在浓烟鞭影中时隐时现,带着一股亡命徒般的狠戾决绝!

兵部高台上,虬髯黑面的右侍郎周彪正指着下方几个表现突出的汉子:“李大人,那个使双刀的,好苗子!力气胆魄都不错!”

左侍郎王振则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看着虎子冲出的方向,阴阳怪气道:“哼,力气不够跑得快有何用?匹夫之勇罢了。”

周彪浓眉一拧正要反驳。一直沉默注视场中的兵部尚书李明达,眼神锐利如刀,缓缓落在虎子冲出烟雾后,剧烈喘息、肩头染血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上。

那孩子的眼神,并非纯粹的鲁莽,而是经历过深重苦难后淬炼出的、如同孤狼般的狠绝与韧性!他眼神微动,但未置可否。

“列队!站军姿!持枪!无令妄动者,逐!”最后一个大关,考验的是抗压能力。

所有人都被编入临时队列,要求在烈日下保持标准军姿站立。沉重的长枪需平端于胸前,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滚滚而下,浸透衣衫。双臂酸麻肿胀到失去知觉,太阳无情地灼烤,地面蒸腾的热气熏得人阵阵发昏。

不断有人支撑不住,手臂颤抖,长枪歪斜。监考的军士毫不留情,手中的长鞭狠狠抽下!更有教官厉声喝骂:“废物!这就站不住了?真上了战场尸山血海,怕是要尿裤子!”

“挺直!谁敢偷懒耍滑,军棍伺候!”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一个汉子因持枪太久姿势变形导致手臂关节严重扭伤,痛得脸色煞白栽倒在地,痛苦呻吟。

虎子紧咬牙关,牙龈几乎咬出血来!细瘦的手臂早已麻木得失去所有感觉,只是靠着意志在支撑。

沉重的枪杆仿佛有千斤重,每次细微的颤抖都带来钻心的酸麻和肌肉撕裂感。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手臂流淌到枪杆上。

身体摇摇欲坠,但他死死盯着前方教官头盔上的红缨,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将全部的精神力量都灌注在这静止的姿态上!脑海里只有“撑下去”三个字在疯狂回响。

日影西斜,测试终于结束。

五百余名参选者,最终能站在评定区的已不足两百人,个个汗透重衣,面色灰败或强作镇定,难掩疲惫不堪。

许多人身上带着鞭痕或血污,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血腥和尘土混合的浓烈味道。

三名兵部高官走下阅台,亲自审视这批残存的测试者。兵部侍郎王振拿着名册,语气刻板地念出评价和初步结果:

“甲字三号!力量甲下,耐力乙上,敏捷乙中…综合甲下,入!”

“丁字十七!力量丙上,耐力丙中…勇气甲上?哼,还算有点血性,综合乙下,入!”

……

“丙字四十一号!”轮到虎子。

李明达的目光再次扫过这个异常年轻的测试者。旁边的周彪忍不住低声提醒:“李大人,这小子年纪太小,户籍不明,力量、器械两关实在太差!撑死也就丙下……”按照“天枢营”铁律,丙下是基本淘汰线。

左侍郎王振在一旁不阴不阳地哼道:“周大人说得对。天枢亲卫营,太子亲军,国之精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里塞的。小乞丐要饭都嫌力气不够,拉低了水准,惹人耻笑。”

李明达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论。他缓步走到队伍前列,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虎子身上。

夕阳的余晖映照下,这个瘦小的少年肩头的鞭痕和手上的血污触目惊心。

但他站立的姿势依旧竭力保持着笔挺,脖子梗得僵硬,那张稚嫩的脸上,汗水污泥掩盖不住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烈火!

一种在绝境中挣扎求生、誓要挣脱命运的凶狠与坚韧!这眼神,他在许多沙场百战余生的老兵眼中才见到过。

这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这是一株被狂风暴雨打磨过、从石头缝里挣扎着长出来的荆棘!

李明达的目光在虎子那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方、毫不退缩的眼睛上停留了足足五息。终于,他移开目光,声音沉稳而威严地开口:

“…丙中。念其心志可嘉,留下观察。”

“大人!”王振和周彪几乎同时惊讶出声。

李明达目光冷峻地扫过两位下属,不容置疑道:“战场之上,绝境逢生者,非只凭蛮力。此子…眼中有一股狠劲。“天枢营”不正是需要此等‘狼崽’?留着!磨砺看!”

“是!”王振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但还是躬身应诺。周彪则重重看了虎子一眼,眼中多了份若有所思的肯定。

虎子听到“留下观察”四个字,浑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尽最后力气才没有当场跪下去。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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