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手的冬天
手机镜头刚对上枝头那朵沾着雪粒的腊梅,铃声就响了,屏幕上“林萧”两个字跳得欢快。我接起电话,他那带着点雀跃的声音立刻钻了进来:“姐!我跟爸妈在学校门口呢,门卫不让进,你快来接我们一下!”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惊讶地回头,魏岚正站在旁边帮我挡着斜飘的雪,听见这话,自然地往我身边靠了靠:“我陪你过去。”
我们踩着积雪往校门口走,远远就看见门卫室旁的身影——林萧正踮着脚朝里望,爸妈站在他旁边,妈妈裹着件红色的羽绒服,像团暖融融的火,爸爸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被风吹得轻轻晃。
“爸!妈!”我加快脚步跑过去,魏岚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我的,掌心暖烘烘的,把寒意都挡在了外面。
妈妈一看见我们,眼睛先亮了亮,目光在魏岚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忽然笑出声:“魏岚也在啊,真是巧了。”
“阿姨好,叔叔好。”魏岚笑着打招呼,声音里带着熟稔,去年夏天在老家院子里,他拎着刚摸的鱼站在爸妈面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此刻倒比那时自然多了。
“哎,好,好。”妈妈拉着爸爸的胳膊,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说起来也快,上次见你还是在老家收麦子,这转眼都在一个学校了。”她上下打量着魏岚,又看向我,语气里带着点打趣,“我就说嘛,那时候看你俩在院子里蹲着想给鱼开膛,就觉得投缘,现在果然……”
“妈。”我赶紧打断她,魏岚的脸已经“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手在我掌心轻轻捏了捏,小声道:“谢谢阿姨还记得。”
“怎么能忘,”爸爸接过话,指着妈妈手里的塑料袋,“你妈昨天去超市,看见这些零食就说‘林芸爱吃这个,魏岚那孩子上次在老家吃巴旦木吃得香’,非让我多买点。”
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透过透明的袋子能看见熟悉的包装——是我爱吃的芒果干,还有上次在老家魏岚说“比城里超市卖的脆”的巴旦木。我接过来,指尖碰到袋子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谢谢爸,谢谢妈。”
“谢啥,”妈妈摆摆手,“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想着你们在学校嘴馋。”
林萧在旁边凑趣,扒着栏杆晃悠:“所以你们俩这是在一块儿了?上次我从老家来,姐还嘴硬说就是朋友呢!魏岚哥,你可得多担待我姐,她割麦子都能割到手,笨得很。”
“林萧!”我瞪了他一眼,魏岚却握了握我的手,抬头看着林萧,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们在一起了。你姐挺好的,不笨。”
妈妈笑得更开心了,往魏岚那边探了探身子:“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就得痛快点。魏岚啊,林芸这孩子看着随和,其实犟得很,上次在老家让她别跟着去割麦子,非不听,晒得黑黢黢的回来。”
“我会照顾好她的阿姨。”魏岚的声音很稳,只是脸颊还红着,像被雪映的。
风又起了,吹得塑料袋沙沙响。妈妈拍了拍我的胳膊:“我们就不进去了,知道你忙。零食记得分给魏岚点,别自己独吞,跟在老家抢玉米似的。”
“知道啦,”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们路上慢点,到家给我打电话。”
林萧扒着栏杆喊:“姐!魏岚哥!放假回家还去摸鱼不?魏岚哥说带我去东坡那边,说那儿的鱼更大!”
“好啊。”魏岚笑着应了,眼里闪着光,像是想起了老家夏天的河。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和魏岚才往回走。雪还在下,落在魏岚的发梢上,我伸手帮他拂掉,指尖碰到他的耳朵,还是热的。
“我妈是不是又提割麦子的事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次在老家她就老说你晒黑了,我还琢磨着是不是我带你们去摸鱼害你挨说。”
“她啊,”我想起去年夏天妈妈一边给我涂防晒一边念叨“魏岚那孩子也不知道让着你点”,忍不住笑了,“就是嘴碎,心里早就把你当自家人了。”
他低头看了看我们牵着的手,忽然笑了,脚步都轻快了些。我晃了晃手里的零食袋:“回去分你半袋巴旦木?就像在老家分玉米那样。”
“好啊,”他应着,又握紧了我的手,“再去拍几张腊梅吧,刚才雪太大没拍清楚。”
手机镜头里,雪花落在腊梅上,黄得透亮,我们交握的手出现在画面角落,像幅暖融融的画。我忽然觉得,这袋零食里装着的,不止是芒果干和坚果,还有从老家夏天带过来的阳光和蝉鸣,混着此刻的雪,酿成了最踏实的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