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是你的吻》

《落在晚灯里的告白》

一、高三·秋

教学楼与操场之间，有盏老路灯，灯罩裂了，光却固执地亮。

周屿每天晚自习后都会绕到那灯下，把一张折得极小的便利贴塞进灯柱的缝隙——写给程驰，却从不署名。

便利贴上的字很淡：

“今天英语卷子最后一道改错，我把‘lonely’又写成了‘loney’，你要是在，肯定会敲我脑袋。”

程驰是理科班的，已经三个月没来学校，没人说原因。

周屿只知道，程驰家租的房子空了，窗台上的仙人球也枯了。

二、高三·冬

一模结束那天，南城下了雨夹雪。

周屿抱着卷子往宿舍跑，在路灯下摔了一跤，膝盖破了。

他抬头，看见灯罩上贴着新的便利贴，是程驰的笔迹：

“别跑，慢点走，我在。”

周屿把那张纸拆下来，捂在掌心，雪水化开，字晕成蓝色的雾。

第二天开始，灯柱里出现了程驰的回信，隔三差五一封，有时只是画了一只耳朵，旁边写“在听”。

周屿把回信也塞进去，像往深海里扔漂流瓶。

三、高三·春

四月初，百日誓师。

周屿在礼堂后排，听见主持人念“理科优秀学生代表——程驰”。

他猛地抬头，程驰穿着校服，瘦了许多，头发剪得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散场后人潮汹涌，周屿逆着光，看见程驰站在路灯下，手里捏着一沓被雨水浸皱的便利贴。

“我住院了，”程驰说，“怕你担心，就骗老师说转学。”

周屿嗓子发干，想问“为什么不住完院再回来”，却听见自己问：“仙人球呢？”

“没死，”程驰笑，“我托邻居浇了水，现在胖成球。”

四、高三·夏

高考前夜，学校熄灯。

周屿照例去路灯下，却发现灯柱被拆走了——校道扩建。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程驰喘着气跑来，递给他一个铁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所有便利贴，最上面一张写着：

“周屿，等考完，我们去北城看海吧。”

“好。”周屿答得很快，声音却抖。

五、多年以后

北城的沙滩，傍晚有风。

程驰把相机对准周屿：“笑一下。”

周屿没笑，只是伸手挡住镜头：“当年灯柱里的最后一封信，你写了什么？”

程驰放下相机，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

周屿低头，用鼻尖碰了碰那张纸，像碰一只易碎的蝶。

夕阳沉进海里，他们接吻，咸涩的风把告白吹得很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