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换来的礼物

奶茶店的暖光灯把玻璃柜里的布丁照得像块琥珀，知夏用抹布擦着柜台边缘的糖浆渍，鼻尖萦绕着焦糖和奶盖混合的甜香。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最后一波客人刚走，她终于能靠在椅背上歇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知夏，这月工资给你算好了。”店长把信封递过来，笑着冲她挤眼睛，“比上月多了两百，给你加的全勤奖。”

知夏接过信封时，指尖都在发烫。她偷偷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绒布盒子，心里像揣了只雀跃的小兔子——攒了整整四周的兼职工资，终于够给沈清买那个小礼物了。

上周去文具店给林晓挑生日礼物时，她在柜台角落看到个小太阳形状的钥匙扣，镀金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着温柔的光，底座上还刻着行小字：“日日晴朗”。当时她就觉得，这东西简直是为沈清量身定做的——那个总把心事藏在沉默里的少年，太需要点阳光了。

“谢啦张姐！”知夏把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那我先走啦！”

深秋的晚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带着点刺骨的凉。知夏裹紧校服外套往学校跑，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口袋里的绒布盒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颗揣在怀里的小太阳。

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知夏就攥着那个绒布盒子坐在教室里。沈清的座位还空着，她偷偷把盒子塞进他的桌洞，又觉得不妥，拿出来放在他的铅笔盒旁边，想了想还是觉得别扭，最后干脆揣回自己兜里，指尖都被盒子硌出了红印。

“早。”沈清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知夏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盒子掉在地上。她慌忙转过身，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早、早啊！你今天来得好早！”

沈清把书包放下，眼神落在她紧攥的手上：“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知夏把盒子往背后藏，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抽了过去。

绒布盒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小巧，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映出细碎的光斑。沈清挑眉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好奇。

“给你的！”知夏索性破罐子破摔，别过脸不去看他，“就、就是个小玩意儿，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

话没说完，就听到盒子被打开的轻响。她偷偷用余光瞥过去，沈清正捏着那个小太阳钥匙扣，指尖轻轻摩挲着镀金的边缘，眼神里闪着她从未见过的亮。

“喜欢吗？”知夏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沈清没说话，只是把钥匙扣翻过来，看着底座上的字。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平时总是抿着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扬着。

“我看你总不开心。”知夏绞着衣角，絮絮叨叨地解释，“这个是小太阳形状的，人家说能带来好运，而且它底座上刻着‘日日晴朗’，就是希望你每天都开心点，别总皱着眉……”

“我很喜欢。”沈清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谢谢。”

他说着就把钥匙扣往书包拉链上挂，手指却有点笨拙，试了好几次才把挂钩扣进去。金色的小太阳在黑色书包上晃了晃，像朵突然绽放的小黄花，格外显眼。

知夏看着那抹跳动的金色，心里甜滋滋的，比喝了加双份糖的奶茶还甜。她刚想再说点什么，林晓就背着书包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沈清书包上的钥匙扣。

“哇！这小太阳真可爱！”林晓一把薅过沈清的书包，翻来覆去地看，“知夏送的吧？我就说你俩昨天鬼鬼祟祟的……”

“林晓！”知夏赶紧去捂她的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沈清却没生气，只是把书包从林晓手里拿回来，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个钥匙扣，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是知夏送的。”他坦然承认，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早自习时，知夏总忍不住往后瞟。沈清正低头刷题，左手却一直攥着那个小太阳钥匙扣，指腹反复摩挲着镀金的表面，连翻书时都舍不得放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上，那抹金色在他苍白的指尖跳跃着，像有了生命。

课间操时，赵磊那群人又来起哄：“哟，沈清，这小太阳挺别致啊，哪买的？给我也整一个呗！”

沈清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眼神冷冷的：“不买。”

“小气鬼！”赵磊伸手想去抢，被沈清侧身躲开。他把书包抱在怀里，像护着只刚出生的小猫，“别碰。”

那语气里的护食劲儿，逗得周围女生偷偷笑起来。知夏站在队伍里，看着沈清把书包抱得紧紧的，脸颊烫得厉害，心里却甜得冒泡——原来这个沉默的少年，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午休去天台时，沈清把钥匙扣摘下来，放在两人中间的布上。小太阳在阳光下闪着光，和天上的流云相映成趣。

“其实我很少收到礼物。”他突然说，声音很轻，“我爸总给我钱，说想要什么自己买，但……”

“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不一样。”知夏接过话，想起自己攒钱买第一支钢笔时的激动，和收到沈清送的MP3时的心跳，根本不是一回事。

沈清点点头，拿起钥匙扣放在掌心，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纹，在他手心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就像这个小太阳，自己买的话，可能看一眼就忘了，但你送的，我能记住很久。”

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云，耳朵却红得能滴出血来。风卷着落叶掠过天台，带着远处食堂的饭香，一切都美好得像场梦。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知夏被道数学题难住了，咬着笔杆发呆。突然看到沈清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简笔画：一个背着书包的小人，书包上挂着个大大的小太阳，旁边写着：“这道题用辅助线试试，像小太阳的光芒那样发散思维。”

知夏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突然笑出声来。原来这个平时一本正经的少年，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她按照他说的方法画辅助线，果然一下子就解出来了。

放学时，知夏收拾书包，看到沈清还在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那个小太阳钥匙扣在书包上晃来晃去，格外显眼。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知夏笑着问。

沈清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拉拉链时特意避开钥匙扣，生怕夹到它。“慢点走，省得晃坏了。”

知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它没那么娇气啦！”

“不行。”沈清很认真，“这是你送的第一个礼物，要好好保护。”

知夏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别过脸往前走，声音轻飘飘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沈清的脚步顿了顿，快步跟上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好啊，我等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书包上的小太阳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颗永远不落的星星。知夏偷偷看着那抹跳动的金色，突然觉得这个深秋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原来被人珍视的感觉是这么好——不是因为礼物有多贵重，而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心意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像呵护着整个世界的晴朗。

而那个攥着小太阳钥匙扣的少年，大概也终于明白，有些温暖不是用钱能买到的，就像此刻并肩走过的路，和彼此眼里藏不住的光，都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