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
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像温柔的提醒，将沉浸在题海里的两人拉回现实。知夏合上练习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走吧。”沈清收拾书包的动作很轻，将两人的草稿纸仔细叠好，放进自己的文件夹里。
知夏点点头，背起书包跟他走出图书馆。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吹散了一下午的疲惫。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校园小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偶尔交叠在一起。
“晚饭想吃什么？”知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快，“学校食堂应该还有糖醋排骨，今天周五，阿姨会多做些。”
沈清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不回学校吃了，我知道有家店不错。”
“啊？可是外面吃饭很贵的……”知夏下意识地摆手，她这个月的兼职工资刚给弟弟买了新球鞋，钱包正瘪着呢。
“没事，我请你。”沈清的语气很自然，脚步却转向了校门口的方向，“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
知夏还想推辞，就被他半拉半拽地拐出了校门。晚风卷着街边小吃的香气扑面而来，烧烤的烟火气、奶茶的甜腻味、面包房的黄油香，混合成热闹的市井气息。知夏看着沈清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被他牵着走，好像也不错。
沈清带她去的不是街边小店，而是一家藏在梧桐树下的西餐厅。暖黄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出来，门口的风铃轻轻作响，里面传来舒缓的钢琴曲，和外面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
知夏站在门口，有点局促地拽了拽校服衣角：“这里看起来好贵……要不我们还是去吃麻辣烫吧？我请你！”
“进去吧，今天有特殊原因。”沈清推开门，侍者立刻微笑着迎上来。
知夏被他拉着坐下，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份牛排的价格够她在奶茶店打三个小时工了。她紧张地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你想吃什么？”沈清把菜单推给她，眼神里带着笑意。
“我随便都行，不挑的！”知夏赶紧摆手，“要不我们点一份意面分着吃吧？我不饿……”
“今天是我生日。”沈清突然说，声音不大，却让知夏瞬间愣住了。
“生日？”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礼物……”
“不用准备礼物。”沈清的嘴角弯了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你能来陪我吃饭，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知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局促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好意思。她赶紧拿起菜单，假装认真研究：“那……我要一份黑椒牛柳意面，再要个蔬菜沙拉就好。”
沈清笑着点了头，跟侍者报了菜名，还加了一份提拉米苏。“饭后甜点。”他解释道，眼神温柔。
等餐的时候，知夏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你生日怎么不和家人一起过？”她好奇地问，“你爸爸没回来吗？”
沈清搅拌着面前的柠檬水，沉默了几秒：“他忙，常年在外地出差。”他顿了顿，抬头看她，“你呢？小时候生日怎么过的？”
提到小时候，知夏的眼睛亮了亮：“我小时候可皮了！记得七岁生日那天，我爬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掏鸟窝，想给妈妈捡个鸟蛋当生日礼物，结果脚下一滑，‘啪’地摔下来了！”
她边说边比划，模仿着当时摔屁股墩的样子，眉头皱成一团，逗得沈清忍不住弯了嘴角。
“然后呢？摔疼了吗？”他追问，眼神里满是好奇。
“疼死了！”知夏拍了下桌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引来邻桌的目光，她赶紧低下头，吐了吐舌头，“我妈听到声音跑出来，不仅没扶我，还揪着我耳朵骂了半小时，说我把新裙子摔脏了。后来还是邻居阿姨把我扶起来，给我贴了个小熊创可贴。”
她学着妈妈当时叉腰骂人的样子，又模仿邻居阿姨温柔的语气，表情生动得像在演小品。沈清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阳光落在她笑弯的眼睛里，像落了满眶的星光。
“哈哈……咳咳……”
他再也忍不住，清朗的笑声突然在安静的餐厅里响起。不是平时那种浅浅的笑意，而是真真切切的笑声，像被风吹动的风铃，清脆又好听。
知夏愣住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看着沈清笑弯的眉眼，脸颊上淡淡的红晕，还有眼角浅浅的笑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从来没见过沈清这样笑，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和沉默，眉眼舒展，眼底带着光，像冰雪消融后的春天，温柔又明亮。
“你笑起来真好看。”知夏下意识地说出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清的笑声戛然而止，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被晚霞染过一样。他慌忙低下头，假装喝水，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钢琴曲还在继续，餐厅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安静。
知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也烫得厉害，赶紧低下头盯着桌布上的花纹，手指紧张地卷着桌布边角。
好在这时侍者端着意面过来了，打破了尴尬的沉默。黑椒的香气扑面而来，知夏赶紧拿起叉子，假装专心致志地吃面，耳朵却竖得高高的，能听到沈清轻轻的呼吸声。
“这个意面很好吃。”知夏小声说，想打破沉默。
“嗯。”沈清的声音有点闷，还没从刚才的脸红中缓过来。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知夏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跟沈清讲学校的趣事——林晓上课偷吃辣条被老师抓包，赵磊打篮球把篮板砸歪了，还有张老师念错单词被全班笑……
沈清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话不多，但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回应，让知夏觉得自己的话没有白说。
吃到提拉米苏时，知夏看着上面撒的可可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生日要许愿吹蜡烛的！这里没有蜡烛怎么办？”
沈清笑着摇摇头：“不用蜡烛，我已经许过愿了。”
“什么愿望？能说吗？”知夏好奇地睁大眼睛。
“说出来就不灵了。”沈清舀了一勺提拉米苏递到她嘴边，“尝尝这个，很好吃。”
知夏下意识地张嘴吃掉，甜腻的奶油混合着可可的微苦在舌尖化开，甜滋滋的，像此刻的心情。她看着沈清温柔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有点“奢侈”的晚餐，好像也没那么让人不安了。
走出西餐厅时，晚风带着凉意吹来，知夏裹紧了校服外套。“今天谢谢你的生日晚餐，虽然我没准备礼物……”
“不用谢。”沈清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闪着温柔的光，“和你一起吃饭很开心。”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知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生日是几号啊？明年我提前给你准备礼物！”
沈清的脚步顿了顿，耳根悄悄红了：“就……就今天，10月17号。”
知夏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来，完全没注意到沈清飞快地瞥了一眼手机日历——今天明明是10月18号。
走到校门口时，知夏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这个给你！虽然不是专门准备的，但还是想送你。”
是一颗用彩色绳编的星星，是她昨天在图书馆休息时编的，本来想挂在书包上的。沈清接过星星，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绳结，眼神温柔得像要化开。
“谢谢。”他把星星小心翼翼地放进校服口袋，“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知夏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回宿舍啦，晚安！”
“晚安。”沈清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星星，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
其实他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刚才说生日只是想找个借口带她来这里，想让她尝尝不用精打细算的晚餐是什么味道，想看到她不被生活重压的、轻松的笑容。
晚风拂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个秘密的小谎言伴奏。沈清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里甜滋滋的，像刚吃了那份提拉米苏。他想，这个小小的谎言，应该没关系吧？毕竟，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比任何生日愿望都要珍贵。
至于明年的生日……沈清握紧口袋里的星星，脚步轻快起来。明年的生日，他一定要提前告诉她，然后收到一份真正的生日礼物。最好是她亲手做的，就像那颗有点歪歪扭扭的星星，带着满满的心意，照亮这个有点漫长的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