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莲心未死，魂归瑶华
\[正文内容\]
箱盖缓缓移开，那双手苍白如纸，指甲染着凤仙花汁的颜色。我认得这个颜色，在玉扳指里看到过无数次。那女人缓缓坐起，长发垂落箱沿，发间别着朵褪色的凌霄花。
沈墨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影三握着短匕，脚步轻移，挡在我身前。
"柳姐姐？"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
女人抬起头，月光从地窖的天窗漏下来，照在她脸上。那是一张和柳如烟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空洞，像是蒙着层灰。
她动了动手指，凤仙花汁簌簌掉落。"你们终于来了。"
我后背抵住墙壁，冷汗顺着脊梁滑下。小酒还在昏迷，沈墨背上的呼吸声若有若无。
"阿福是被谁换魂的？"沈墨问，刀刃在鞘中发出轻响。
女人嘴角扯了扯，像是笑了一下。"影莲会的老把戏。用活人做容器，塞进死人的魂。可惜这具身子太弱，撑不了多久。"她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渗出血丝。
我盯着她胸前的香囊，那图案分明是并蒂莲。
"柳如烟呢？"我问。
女人抬眼看我，瞳孔里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她已经……回不来了。"
话音未落，地窖的门突然被推开。火光涌进来，照亮满墙的莲花纹木箱。十几个黑衣人鱼贯而入，手持弩机，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快走！"沈墨把我往后一推，刀已出鞘。
女人突然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她伸手一挥，木箱纷纷炸裂，无数干枯的莲蓬飞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我捂住口鼻，却被那味道熏得头晕目眩。影三扑上来拉我，但已经迟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画。
沈墨一刀劈开最近的黑衣人，却也被毒气熏得踉跄。小酒从他背上滑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女人站起身，长裙扫过满地碎片。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手指冰凉，带着腐烂的莲花味。
"你终于回来了，"她说，"莲心。"
我想挣扎，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她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腕，在莲花印记上留下一道血痕。印记突然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
"当年你逃走了，"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现在，该还债了。"
我看见记忆闪回——瑶华殿、并蒂莲、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喝了它，陛下就会好。"
那是柳如烟的声音。
我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的手正举着一只青瓷杯。沈墨倒在不远处，胸前插着一支弩箭。影三的匕首掉在地上，口吐黑血。
"不！"我尖叫着扔掉杯子。
女人笑了，笑容里满是悲悯。"你终于想起来了。"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追兵越来越近。女人的身影开始模糊，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等等！"我抓住她的衣角，"告诉我真相！"
她转头看我最后一眼，眼中泪光闪烁。"小心淑妃……"
话音未落，整座地窖突然震动起来。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木梁发出断裂的声响。
"走！"沈墨一把抱起小酒，拉着我往暗道深处跑。
我们跌跌撞撞地穿过地道，身后传来轰隆巨响。地窖坍塌了。
地道尽头透出微光，我们终于爬出来，发现自己站在后巷的青石板上。天边泛白，晨雾弥漫。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手腕上的莲花印记。它还在发烫，像是烙铁一样烫人。
"你还好吗？"沈墨蹲下查看我的伤。
我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窒息。
"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喃喃自语。
沈墨没说话，只是轻轻抱住我。他的怀抱温暖有力，让我稍微安定了一些。
远处传来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我们必须找到淑妃，"我说，"她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
沈墨点头，目光望向天际。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像是血染的一般。
\[未完待续\]晨雾沾湿了衣襟。我摸着手腕上那道莲花印记，它还在隐隐作痛。
沈墨把小酒背到背上，动作很轻。她还在昏迷，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得像一片落叶。
“先送她回家。”他低声说，眼神扫过巷口。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我回头，只看到雾气缭绕的街角，空无一人。
“你冷吗？”沈墨忽然问我。
我摇头。其实手已经冻僵了，但比起心里那股寒意，这算不了什么。
“你还记得那些事吗？”他边走边说，语气像是随口聊天。
“记得一点。”我说，“但越想越乱。”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柳如烟说你是莲心……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我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感觉……我不该是现在的我。”
沈墨回头看我，目光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巷子尽头传来马蹄声。我们贴着墙根躲进去，一辆马车从雾中驶出，车帘被风吹开一角，露出里面一角绣着并蒂莲的衣袖。
我屏住呼吸。
马车消失在转角，我的心却跳得厉害。
“你说淑妃会不会就在城里？”我问。
沈墨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们走到巷口，远远就看见小酒家的门虚掩着。院子里静得出奇，连平日蹲在门槛上的老猫都不见踪影。
“不对劲。”沈墨压低声音。
我们绕到后院翻墙进去，屋里没有人，桌椅整齐，茶还温着。厨房的灶火还没熄，锅里炖着汤。
但人不见了。
“她娘呢？”我问。
“前两天说是病了，回乡下养着。”沈墨回答。
我走进小酒的房间，床铺整整齐齐，桌上摆着一面铜镜。我拿起镜子，突然发现镜面有一道裂痕，正好横在我的倒影眉心。
我放下镜子，心跳加快。
“快走。”我在心里说。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墨猛地把我拉到身后，手按在刀柄上。
门缓缓开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竹篮。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上带着一股药香。
“小酒呢？”她问，声音沙哑。
“娘？”沈墨皱眉。
女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你来了。”
我愣住。“你是……？”
“没时间解释。”她走进来，关上门，“他们要来了。”
“谁？”我问。
女人从竹篮里拿出几个小瓶子，动作熟练地往我们衣服里塞。“影莲会的人。他们在找你。”
我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忽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个淡青色的印记——和我的莲花印记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问，声音有些发抖。
女人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是你娘。”她说。
我脑中轰的一声。
“不可能。”我说，“我娘早就……”
“死了？”她苦笑，“是啊，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沈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低声说，“你们必须离开这里。”
“去哪儿？”我问。
“去淑妃那里。”她说，“她知道的比你还多。”
我刚想再问，屋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女人脸色一变，迅速把最后一瓶药塞进我怀里。“走！”
沈墨拉着我往后院跑。我回头，看见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短刃，月光下泛着寒光。
我们翻墙而出，消失在清晨的街道里。
天已经亮了，街边的早点摊开始飘出香气。人们照常生活，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我心里明白，一切都变了。
而且，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