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打破僵局
市局大楼仿佛陷入了一种奇特的低气压漩涡中心。表面上,各项调查工作仍在按部就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人员走动的脚步声依旧充斥在走廊和分析室;但内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感却悄然弥漫。赫启铭、江鹏、“骨钉”这三名直接执行者的落网,非但没有带来预期的突破和松懈,反而像三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骨钉”那句恶毒的“礼物还没送完”,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众人,真正的风暴远未过去。
对“骨钉”的审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范天明和叶瑞安轮番上阵,尝试了各种策略:政策攻心、证据施压、甚至利用他对顾曼曼那异常的反应作为切入点进行心理干预。然而,“骨钉”就像一块真正没有生命的石头,对所有问话毫无反应。他彻底闭上了眼睛,连那冰冷的目光都吝于给予,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留下一具受过严格训练、懂得如何对抗审讯的躯壳。他的沉默,比赫启铭的诡辩和江鹏的疯嚣更加令人无力。
“他的心理防御机制是最高级别的,”叶瑞安疲惫地揉着眉心,对范天明和赵文博局长汇报,“基于极端纪律性、情感剥离和对疼痛/后果的彻底漠视。常规审讯方法对他无效。可能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或者一个我们无法预料的外部刺激,才有可能撬开一丝缝隙。”
范天明脸色阴沉:“但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牧泽洋在外面多逍遥一天,曼曼就多一天危险,社会就多一分潜在威胁!”
另一边,菜菜带领的技术中队也遭遇了瓶颈。他们对三名落网者的电子设备进行了地毯式的深度挖掘,恢复了大量删除数据,交叉比对了无数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然而,所有指向“牧羊人”牧泽洋的线索,都如同精心设计的电路,在即将触及核心的前一瞬,戛然而止。
“用的全是无法追踪的加密通讯软件,服务器在境外,且每次联系都更换节点和身份标识。”
“资金流向经过了至少五六层离岸空壳公司的复杂洗白,最终汇入的账户身份全是假的,取现地点分散且毫无规律。”
“就像……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幽灵在远程指挥一切,抹去了所有可能指向他自己的痕迹。”菜菜 有些挫败 地总结道,黑眼圈又加重了一圈。
线下排查同样没有进展。赵刚和张谨毛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与境外雇佣兵或非法入境者有关的渠道,但“骨钉”似乎是一个完美的“幽灵”,入境后除了执行任务,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生活痕迹。
案件,似乎在表面上进入了“结案”阶段——主要案犯均已落网,爆炸威胁暂时消除。上级部门和外界舆论的压力稍缓,但专案组核心成员的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平静。牧泽洋的存在,像一片巨大而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一切。
这种凝滞的压力,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团队中的每一个人。
张国安变得更加沉默,检查枪械和装备的频率明显增高。
赵刚和张谨毛在外出执勤时,眼神更加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菜菜和小楠分享零食的次数少了,更多时候是沉默地对着屏幕,一坐就是半天。
林溪在法医室待的时间更长,反复检验那些已无新线索的物证,试图寻找任何被忽略的微小细节。
范天明的眉头锁得更紧,指挥时语气虽然依旧果断,但偶尔会对着白板上牧泽洋的名字长时间出神。
而顾曼曼,则处于一种极其复杂的状态。她努力遵循姚教授的指导,按时进行心理放松练习,定期复诊。在同事面前,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专业,甚至比以往更加投入到案头工作中,筛查数据、分析报告,一丝不苟。她右手颤抖的情况减少了,也不再下意识地抓挠手臂。
但叶瑞安和林溪能察觉到她平静表面下的暗流。她的睡眠很浅,容易惊醒;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空茫和警惕;她对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或大声说话会比以前更敏感。她在用力地将自己“锚定”在现在,锚定在“刑警顾曼曼”的身份上,对抗着那个试图将她拖回过去的幽灵。这是一种消耗巨大心力的坚持。
这天下班后,叶瑞安没有直接送顾曼曼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江边。夕阳的余晖将江水染成暖金色,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宁静。
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和对岸逐渐亮起的灯火,一时都没有说话。
“有时候觉得,就像在推一堵看不见的墙。”顾曼曼忽然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明知道他在那儿,知道他很危险,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找不到方向。”
叶瑞安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这堵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推。我们都在。即使暂时推不动,只要我们顶住,不让他过来,就是胜利。”
顾曼曼侧过头,看着叶瑞安被夕阳柔化的侧脸和他眼中坚定的温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些。她反手回握住他,点了点头。
﹉﹉﹉
在又一次无效的审讯尝试后,顾曼曼忽然找到了范天明和叶瑞安。
“头儿,瑞安,”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让我去试试。”
范天明和叶瑞安都愣了一下。
“曼曼,”叶瑞安首先表示担忧,“他的目标就是你,你去审讯,很可能再次被他刺激……”
“我知道。”顾曼曼打断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正是因为他的目标是我,他对我有反应。上次他认出了我,情绪出现了波动。也许……这才是唯一的突破口。一直避着他,反而显得我们怕了他,怕他提起我的过去。但我已经不再是‘尹儿’了。或许,直面他,利用他对我的这种‘关注’,才能打破他的沉默。”
她顿了顿,看向范天明:“头儿,我请求单独见他。不需要常规的问话,也许……只是聊聊。”
范天明看着顾曼曼,看到了她眼底那份经过挣扎后淬炼出的勇气和决绝。他沉吟片刻,又看了看叶瑞安。叶瑞安虽然担忧,但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他相信顾曼曼的判断和现在的状态。
“好。”范天明最终同意,“我们在观察室。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停止。”
审讯室的安排依旧。但这次,坐在“骨钉”对面的,换成了顾曼曼。她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简单的便装,神色平静,甚至没有带记录本。
“骨钉”被带进来时,依旧闭着眼,如同老僧入定。但当他在对面坐下,感受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顾曼曼,他那死水般的眼中果然再次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虽然瞬间即逝,但确实存在。
顾曼曼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挑衅,只是一种纯粹的、冷静的观察,像是在研究一个特别的样本。
长时间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与之前审讯的沉默不同,这是一种充满张力的、互相对峙的沉默。
终于,顾曼曼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出奇,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牧泽洋让你带话给我。然后呢?他就没有别的什么……表示吗?比如,对你这次失手被擒,有什么评价?还是说,失败者不配得到他的关注?”
“骨钉”面无表情,但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顾曼曼仿佛没有期待他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洞察一切的怜悯:“你崇拜他,是吗?崇拜牧羊人……崇拜他的高智商,崇拜他看似掌控一切的能力,觉得他和你以前跟过的那些头脑简单的雇主不一样,对不对?”
“骨钉”的呼吸频率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改变。
顾曼曼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话语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入:“可你知道当初他被他的父亲牧川驯得跟狗一样吗?你知道他那个所谓的‘艺术赞助人’父亲,是怎么用鞭子和恐惧来‘培养’他的吗?牧泽洋骨子里那份疯狂和扭曲,根本不是天才,只是他父亲种下的毒果结出的烂疮!你崇拜的,不过是一个从来没真正摆脱过童年阴影的可悲复刻品!”
“骨钉”的下颌线猛地绷紧,虽然依旧沉默,但一种被亵渎信仰般的怒意开始在他冰冷的眼底积聚。
顾曼曼乘胜追击,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你还没想到吗?牧羊人为了让你给我带句话,不惜把你送到这里……你,‘炽裂妄想家’,‘忆缝师’……你们都是他用来向我示威、报复的棋子,用完就可以丢弃。他现在在哪里?他关心过你们的死活吗?也许他正一边享受着你们用自由和生命换来的‘成果’,一边物色着下一批更听话、更愚蠢的棋子……”
“你懂什么!”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锈蚀金属摩擦的声音,突然从“骨钉”的喉咙里低吼出来!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燃烧着被触逆鳞的凶光,“牧羊人的伟大……岂是你这种叛徒能理解的!他早就超越了那个老家伙!他正在清洗……清洗所有的污秽和不忠!”
虽然充满了愤怒,但他确实开口了!而且透露了信息!
观察室内,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清洗’?‘不忠’?
顾曼曼心脏狂跳,但面色不改,甚至顺着他的话,带着一丝嘲讽追问:“清洗?就像他父亲当年清洗所有不听话的人一样?看来他果然一点没变。怎么,遇到麻烦了?有人背叛他了?看来他的‘伟大’也不过如此,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住。”
“骨钉”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说多了,立刻想要闭嘴,但愤怒和被轻视的屈辱让他难以完全冷静,他眼中闪过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混杂着愤怒、鄙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盯着顾曼曼,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浓浓讽刺和报复意味的话语:
“哼……你以为只有你是威胁吗?牧羊人早就发现了……一颗藏在更深处的、更肮脏的老鼠屎……他身边……有警察的卧底!”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耗尽了所有情绪,猛地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随即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下去,整个人重新变回了那副冰冷的、甚至更加封闭的状态,仿佛刚才的爆发从未发生过。
然而,那短暂失控下爆出的信息,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观察室内,所有人震惊万分!牧泽洋身边有卧底?!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天信息!
顾曼曼也愣住了,这个消息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但她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再问下去他绝不会再开口。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不再看“骨钉”一眼,保持着镇定走出了审讯室。
门一关上,观察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卧底?!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同事潜伏到牧泽洋身边了?!”赵刚又惊又喜。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但也太危险了!如果被牧泽洋发现……”张国安语气沉重。
范天明脸色极其严肃:“立刻上报赵局!这个消息必须最高度保密!同时想办法核实!菜菜,尝试所有可能渠道,用最隐蔽的方式,看能否确认这一点!但要绝对小心,绝不能打草惊蛇,给我们的同志带来危险!”
叶瑞安第一时间上前扶住顾曼曼,发现她的手心冰凉,甚至有些颤抖。刚才的审讯对她的消耗极大。
“你做到了,曼曼。”他低声说,充满心疼和骄傲,“你不仅撬开了他的嘴,还得到了一个可能改变局面的重磅消息。”
顾曼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突破口。希望那位不知名的战友……一切平安。”
虽然僵局尚未完全打破,但希望的曙光已经透过裂缝照射了进来,而这曙光之中,却夹杂着对一位未知同伴的深深担忧。案情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紧迫了。每个人都因为这个小突破而精神一振,同时也感到了更大的责任和压力。顾曼曼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不仅直面了过去的阴影,更为团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可能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审讯室里那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在专案组核心成员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和短暂的振奋。然而,这波动并未持续太久。
消息被第一时间上报给了赵文博局长。局长办公室内,气氛异常凝重。范天明、叶瑞安、顾曼曼站在办公桌前,详细汇报了“骨钉”开口的经过和那唯一一句却信息量巨大的供词。
赵文博听完,久久沉默。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眼神深邃,仿佛在权衡着极其重大的利害关系。办公室内落针可闻。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件事,到此为止。”
范天明和叶瑞安两人一愣。
范天明忍不住开口:“局长?这可是重大线索!如果我们的人已经……”
赵文博抬手打断了他,语气更加沉重:“正因为可能是重大线索,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所以才必须更加谨慎!‘骨钉’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这个卧底是谁?属于哪个部门?联络方式是什么?这些我们一概不知。冒然行动,任何一个微小的试探,都可能被牧泽洋捕捉到,那不是在帮我们的同志,而是可能直接把他推向死亡!”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背对着他们继续说道:“牧泽洋和他父亲一样生性多疑残忍,甚至可能比他父亲更加残忍,如果他真的发现了卧底,却没有立刻清除,这本身就可能是一个诱饵,一个想引诱我们有所动作,从而确认卧底身份甚至反向渗透的诡计。我们不能上这个当。”
他转过身,目光尤其落在顾曼曼身上:“曼曼,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牧泽洋的手段。这种情况下,任何轻举妄动,都是极度危险的。”
顾曼曼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我明白,局长。牧泽洋确实可能这样做。他享受这种猫鼠游戏,享受看别人在他的布局里挣扎。如果那个卧底真的存在,现在任何来自外界的异常联系,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没错。”赵文博肯定道,“所以,这条线,我们内部立刻冻结。所有知情人员,严禁再以任何形式调查、讨论、甚至提及此事!这是命令!”他的目光扫过范天明和叶瑞安,两人立刻神色一凛,点头领命。
“那……那位同志怎么办?”叶瑞安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充满担忧。
赵文博深吸一口气:“我会通过最高级别的保密渠道,直接与国际刑警组织以及有可能相关的境外缉毒部门进行单向沟通。他们有自己的应急联络和验证方式,比我们盲目行动要安全得多。这不是我们应该,也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层面了。我们的任务,是立足国内,继续深挖牧泽洋可能在国内留下的其他线索,并确保曼曼的安全。”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分析室里,刚才还因为突破而略显兴奋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理解、无奈和深深担忧的沉默。
张国安和赵刚显然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性格直率的赵刚,忍不住低声嘟囔:“就这么不管了?万一我们的同志正需要支援呢?”
范天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顾曼曼看着两位战友疑惑而不甘的表情,走了过去。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带着一种经历过黑暗的人才有的冷静和沉重:
“刚子,小安子,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局长和我的判断是一致的。牧泽洋……他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罪犯都不一样。”
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继续道:“如果他真的发现了卧底却没有立刻下手,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在玩更大的游戏,想放长线钓大鱼;要么……他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慢慢折磨、戏耍我们的同志,就像猫玩老鼠一样。无论是哪种,我们现在任何形式的‘联系’或‘调查’,都会被他视为确认信号,只会加速同志的死亡。我们现在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绝对的静默,相信局长那边的渠道,并祈祷那位战友……自己能足够坚强和机敏。”
顾曼曼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赵刚和张国安心中焦躁的火焰,却也让他们感受到了更加刺骨的寒意和残酷的现实。他们仿佛透过顾曼曼的描述,窥见了牧泽洋那非人的残忍和狡猾。
“妈的……”赵刚低骂了一句,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不是因为愤怒于命令,而是愤怒于这种无力感。
张国安沉默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赵刚的肩膀,眼神也变得沉重起来。
叶瑞安走到顾曼曼身边,无声地支持着她。他知道,由她来解释这一切,无疑是将她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让她去面对那段最黑暗记忆里的恶魔形象。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所有关于“卧底”的数据检索和调查全部停止,相关记录被加密封存,知情人员绝口不再提起。分析室的白板上,关于牧泽洋的线索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僵局状态。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牵挂和忧虑。一位不知姓名、不知面貌的战友,可能正独自在遥远的境外,身处世界上最危险的恶狼巢穴之中,命悬一线。而他们,明明知道了消息,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待。
这种沉默的等待,比之前积极的攻坚更加折磨人。它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底,也让后续对牧泽洋国内线索的排查,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和更强烈的紧迫感。
他们现在不仅要和时间赛跑,还要和那个隐藏在暗处、残忍而狡猾的“牧羊人”比拼耐心和意志。而那位未知的卧底同志,则成了这场无声较量中最沉重、也最关键的筹码。窗外的天空依旧湛蓝,但市局大楼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白板上那个名字——牧泽洋,以及那片代表着未知境外的、巨大的空白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