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叶家的电话与不速之客

市局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电子设备发出的微弱嗡鸣和键盘敲击声打破沉寂。大屏幕上显示着西区废弃印刷厂的实时画面，特警队员们正在做最后一遍排查，但每个人都明白——牧泽洋又一次戏弄了他们。

范天明一拳轻轻砸在控制台上， 懊恼写在脸上：“他又提前一步。就像能读到我们的心思一样。”

顾曼曼凝视着屏幕上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那里曾经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被刻意保留，仿佛牧泽洋在邀请他们参观自己的临时巢穴。她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那里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放大那个角落。”她突然对操作监控的技术人员说。

画面放大，书的标题变得清晰——《数字七的神秘力量》。旁边还有一个半满的咖啡杯，杯底残留着深色液体。

“他刚离开不久。”林溪判断道，“咖啡还没有完全蒸发干涸。”

就在此时，叶瑞安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皱眉瞥了一眼，表情微微变化，迅速按掉电话。但几秒后，电话再次固执地响起。

“接吧，瑞安。”范天明头也不回地说，“可能是重要事情。”

叶瑞安歉意地点点头，快步走出指挥中心接听电话。透过玻璃墙，大家能看到他的表情从专注逐渐变为无奈，最后带着一丝疲惫。

几分钟后他返回，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但顾曼曼能看出他眼中隐藏的困扰。

“一切还好吗？”她轻声问。

叶瑞安勉强笑了笑：“家里的事。晚点再说。”

就在这时，菜菜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找到了！那个咖啡杯——看杯身上的标志！”

所有人重新聚焦大屏幕。放大后的咖啡杯侧面，有一个不太明显的logo：蓝湾咖啡馆。

“我知道那里！”张国安立即说，“在大学城附近，安静但价格不菲。离这里至少有40分钟车程。”

范天明立即下令：“刚子，带一队人去蓝湾咖啡馆，调取最近24小时的监控！菜菜，排查周边所有交通摄像头，寻找可疑车辆或行人！”

行动组再次出发，但顾曼曼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这一切太容易了，像是牧泽洋故意留下的面包屑，引他们走向某个预设的路径。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姚教授发来的明天复诊提醒。顾曼曼忽然想起什么，转向叶瑞安：“你刚才的电话...是不是你父母？”

叶瑞安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她：“是的。他们...不太满意我提前结束年假回来的决定。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蒋孟婷下周要来H市开演奏会，他们希望我去接机并招待她。”

“蒋孟婷？”顾曼曼重复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

“我父母朋友家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叶瑞安的解释简洁而克制，“她在国外发展得很好，是个很有才华的音乐家。”

顾曼曼点点头，没有多问，但能感觉到叶瑞安话中的保留。她依稀记得过年时在视频通话中见过这个女孩一面，只记得是个气质高雅、笑容得体的年轻女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团队全力追踪蓝湾咖啡馆的线索，但结果令人沮丧——监控显示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子确实在当天早晨光顾过，但没有一个摄像头捕捉到他的清晰面容。他像是熟悉每个监控死角，完美避开了所有面部识别。

“就像个幽灵。”大猫评价道， 沮丧显而易见。

傍晚时分，赵局来到指挥中心，面色凝重：“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媒体已经开始猜测是连环恐怖袭击。我们必须有所突破，否则特别专案组明天就会接手。”

所有人的表情都紧绷起来。没有人愿意在自己城市的案件中被边缘化。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赵局。”范天明坚持道，“我们已经接近了，能感觉到。”

赵局目光扫过每个人疲惫但坚定的面孔，最终点头：“明天中午前。这是最后期限。”

团队继续加班奋战。顾曼曼注意到叶瑞安偶尔会看着手机出神，显然还在为那通电话烦恼。

晚上九点左右，叶瑞安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他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到角落接听。

顾曼曼无意中听到片段：“...是的，妈，我知道...但我在办案...不，那不可能...好吧，我会去接机，但只能简单...”

电话结束后，叶瑞安回到座位，表情明显带着烦恼。

“一切还好吗？”顾曼曼关切地问。

叶瑞安揉了揉太阳穴：“蒋孟婷改签了机票，明天一早到。我父母坚持要我去接机，说是‘基本的礼貌’。”他无奈地摇头，“在这个节骨眼上...”

顾曼曼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去吧，接个机不会太久。我们这边能应付。”

“但牧泽洋明显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团队，更不能让你独自...”叶瑞安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我不是独自一人。”顾曼曼微笑，“有整个团队在。而且，如果牧泽洋真的在监视我们，也许这是个机会——让他以为我们分散了注意力。”

叶瑞安思考着这个可能性：“你是说...故意示弱？”

“或者说，给他一个以为能趁虚而入的机会。”顾曼曼的眼神变得锐利，“如果他真的如你分析的那样，对我的‘关注’超乎寻常...”

两人正讨论着，范天明走了过来：“有个问题。我们排查了所有能合成那种特殊化合物的实验室，但没有发现异常。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是在本市合成的那些药物？”

林溪抬起头：“理论上可能，但那些化合物极不稳定，长途运输风险很大。更可能是在使用地点附近制备。”

“除非...”顾曼曼突然想到什么，“除非制备者不需要大型实验室设备。现在的微型化技术已经很先进，一个手提箱大小的设备就足以完成小批量合成。”

菜菜迅速在电脑上搜索着：“没错！有一些前沿报道显示，便携式合成设备已经存在，主要用于战场急救或偏远地区医疗。但价格昂贵且管控严格。”

又一个可能的线索，但范围太大，难以立即追踪。

深夜十一点，团队暂时解散休息，约定明早七点继续。每个人都知道，距离赵局给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不到半天时间。

叶瑞安送顾曼曼回家。车上，两人都很安静，各自思考着案件的种种可能性。

“关于明天接机的事，”叶瑞安突然开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顾曼曼有些惊讶：“我？为什么？”

“几个原因。”叶瑞安谨慎地选择着措辞，“第一，如果我一个人去，可能会被拖住更久。有你在，我可以借口案件需要尽快离开。第二...”他犹豫了一下，“我父母在视频通话中见过你，但对你有...误解。也许面对面见一下蒋孟婷，能让他们明白...”

顾曼曼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保留：“他们还是很不喜欢我，是吗？因为我的过去，我的...状况。”

叶瑞安叹了口气：“他们不理解。在他们看来，你太...复杂。而蒋孟婷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简单、优秀、符合他们的一切期望。”

顾曼曼望向窗外流逝的城市灯火，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自己的过去和PTSD病史在很多人眼中是个污点，只是没想到连叶瑞安那样开明的父母也会如此看待。

“曼曼，我不是要你证明什么。”叶瑞安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只是希望他们能真正了解你，而不是通过偏见和谣言。但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理解。”

顾曼曼思考片刻，最终点头：“好吧，我陪你去，但希望能速战速决。”

“当然。”叶瑞安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握住她的手。

送顾曼曼到家后，叶瑞安开车返回自己的公寓。夜色已深，但他毫无睡意，脑海中交织着案件线索和明天的尴尬会面。

与此同时，顾曼曼也难以入眠。她站在窗前，望着宁静的街道，思考着牧泽洋的下一步行动。那个螺旋图案不断在她脑海中旋转，仿佛某种催眠符号。

她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搜索“数字七的神秘力量”。跳出的结果大多是无稽之谈，但其中一个古老的宗教符号吸引了她的注意——七重螺旋，代表通往神性的七个阶段。

净化、启蒙、奉献、合一...每个阶段都有特定的仪式和要求。

顾曼曼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爬升。如果牧泽洋真的在遵循某种扭曲的宗教仪式，那么三起爆炸可能只是前三个阶段。还有四个阶段等待完成...

她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新信息映入眼帘：

“第七重乃圆满。尹儿，你会在何处见证完美？——牧羊人”

顾曼曼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立即打电话给叶瑞安和范天明，将这个新发现告知他们。

“七重螺旋...”叶瑞安在电话那头沉吟，“这符合他的象征主义偏好。但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来判断他下一步行动。”

范天明则更加务实：“我会让团队重点排查与数字七相关的场所和宗教象征性地点。菜菜，听到了吗？优先这个方向！”

这一夜，无人入眠。

第二天清晨，顾曼曼和叶瑞安在市局短暂出现后，不得不前往机场。案件毫无进展的压力与即将面对的不速之客，让车内的气氛格外凝重。

机场国际到达厅人流如织，两人站在接机口，目光不时扫向手机，关注着案件群里的最新消息。

“从伦敦飞往H市的BA017航班已经抵达...”广播响起，乘客开始陆续走出。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蒋孟婷推着行李车，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仪态优雅。她看到叶瑞安，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加快脚步走来。

“瑞安！”她自然地拥抱了他一下，然后目光转向旁边的顾曼曼，笑容稍微收敛但依然得体，“这位是...？”

“顾曼曼，我的女朋友。”叶瑞安介绍道，然后又对顾曼曼说，“曼曼，这是蒋孟婷。”

两个女人的手握在一起，蒋孟婷的力度适中而短暂，顾曼曼的则坚定而简洁。

“很高兴认识你。”蒋孟婷唇角扬起一抹温婉的微笑，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掠过一缕稍纵即逝的审视之意，“瑞安时常提起他的同事们。”显然，她无意间忽略了叶瑞安方才介绍顾曼曼时特意强调的“女朋友”这一身份。

顾曼曼同样报以指责无奈的微笑：“欢迎来到H市。很抱歉我们不能久留，有个紧急案件需要处理。”

蒋孟婷的表情立刻变得关切：“哦，是那些可怕的爆炸案吗？我在新闻上看到了。真是太可怕了。”她转向叶瑞安，“你需要回去工作吗？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去酒店。”

叶瑞安显然松了口气：“真的很抱歉，孟婷。等案件有所突破，我们再好好聚聚。”

“当然，工作重要。”蒋孟婷得体地点头，然后看似随意地问，“对了，伯母伯父让我带了些东西给你，放在托运箱里了。能帮我取一下吗？就在那边的行李转盘。”

叶瑞安犹豫了一下，看向顾曼曼。

“你去吧，我陪蒋小姐在这里等。”顾曼曼平静地说。

叶瑞安离开后，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蒋孟婷的笑容淡了些，目光更加直接地打量着顾曼曼。

“顾小姐，我直说了吧。”蒋孟婷的声音依然保持优雅，但话中的温度明显下降，“我知道你和瑞安在交往。但你真的认为你们合适吗？”

顾曼曼迎上她的目光，表情平静：“这是我和瑞安之间的事。”

“当然是。”蒋孟婷轻轻点头，眼神却更加锐利，“但瑞安的父母非常担心。他们告诉我你...有一些心理问题，PTSD是吗？还在接受定期治疗。”

顾曼曼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表情不变：“很多警务人员都会接受心理辅导，这是职业需要。”

“哦，不仅仅是辅导吧？”蒋孟婷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我听说你有一段相当...复杂的过去。空白的那几年经历，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还有情感认知问题。这样的人，真的能给人稳定的感情吗？”

顾曼曼直视着对方：“蒋小姐，我不认为我的心理健康状况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该讨论的话题。”

“但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不是吗？”蒋孟婷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但更加清晰，“瑞安需要的是一个能支持他、而不是需要他 一直照顾的人。他的职业生涯正在上升期，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后盾，而不是一个...心理负担。”

顾曼曼感到一阵熟悉的焦虑感在胸口蔓延，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感谢你的关心，但我和瑞安的关系是我们自己的事。至于我的心理健康，我正在专业医生的帮助下积极管理，这不影响我作为一名刑警的能力，也不影响我对待感情的认真。”

蒋孟婷轻轻摇头，露出一丝怜悯的微笑：“顾小姐，我理解你可能对瑞安有感情。但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要知道什么对他最好。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的未来...这些都要求一个能完全配得上他的人。而不是一个有着复杂过去和心理问题的不稳定因素。”

就在这时，叶瑞安推着行李车回来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眉头微蹙：“一切都好吗？”

“非常好。”蒋孟婷瞬间恢复得体笑容，“只是和顾小姐聊了聊她在警局的工作，很有趣。”

顾曼曼的手机适时响起——是范天明的紧急来电。

“曼曼，你们需要立即回来！有重大发现！”范天明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激动。

顾曼曼立即看向叶瑞安：“范队说有重大发现。”

叶瑞安点头，转向蒋孟婷：“孟婷，真的很抱歉...”

“去吧。”蒋孟婷大方地挥手，“办案重要。我自己能搞定。”但在叶瑞安转身的瞬间，顾曼曼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

去停车场的路上，叶瑞安关切地问：“孟婷是不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她有时候太过直接...”

顾曼曼摇摇头，专注于前方的路：“没什么重要的。现在案件优先。”

但她心中明白，蒋孟婷的出现只是另一个需要面对的现实。在这个已经足够复杂的局面中，又增添了一道新的难题。

城市的某处，牧泽洋的游戏仍在继续，而团队终于有了突破性发现。顾曼曼将个人情绪放在一边，全心投入到即将到来的行动中。无论前方有什么挑战，破案和保护市民安全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