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第三起爆炸与公众恐慌

清晨的菜市场本该充满生机与喧嚣，摊主的吆喝声、主妇们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首市井交响曲。但在这个平凡的早晨，一切都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

栾璐颜，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三岁女儿的母亲，最近因为婆家压力辞去工作在家带孩子。她像往常一样在蔬菜区挑选着新鲜的青菜，手里还紧紧攥着女儿最爱吃的小番茄。没有人注意到她那一刻的眼神有多么空洞，就像没有人注意到她腰间那个微微鼓起的帆布包。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蔬菜摊掀翻，西红柿、黄瓜和绿叶菜被炸成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硝烟味、血腥味和蔬菜的清新气息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市场。

“妈妈——妈妈——”不远处，栾璐颜三岁的女儿被好心的路人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不见了，为什么大家都惊慌失措地奔跑。

当范天明带队赶到现场时，菜市场已变成一片狼藉。哭喊声、求救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人间地狱图。

“刚子，大猫，立即封锁所有出入口！国安，组织伤员救治！林溪——”范天明的指令被一声更尖锐的哭喊打断。

那是一个老妇人，扑在一具已不成形的遗体前痛哭：“璐颜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留下苗苗可怎么办啊——”

顾曼曼的心猛地一沉。她认识那个老妇人，是栾璐颜的母亲，去年社区普法宣传时还曾与她聊过天。顾曼曼记得栾璐颜当时还带着小女儿来参加活动，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活泼可爱。

“曼曼。”叶瑞安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你还好吗？”

顾曼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专业状态：“我没事。开始工作吧。”

现场的勘查比前两次更加艰难。菜市场的复杂环境和爆炸后的混乱场面让证据收集工作困难重重。林溪和小楠在废墟中仔细搜寻着可能的线索，而菜菜则操作着无人机从空中记录现场全景。

“范队，这里有个发现。”赵刚在不远处喊道，他手中拿着一个半烧焦的儿童绘本，“就在受害者遗体附近。奇怪的是，这本书几乎完好，只是封面被烧焦了一角。”

顾曼曼走过去，接过那本绘本。书名《妈妈去哪里了》让她心中一紧。翻开内页，她注意到最后一页有一个淡淡的螺旋图案，像是用无色墨水印上去的。

“又一个信息。”她轻声对走到身边的叶瑞安说，“他在和我们交流。”

叶瑞安的表情凝重：“游戏升级了。选择有幼童的母亲作为目标，是为了制造更大的情感冲击。”

勘查工作持续数小时。当团队回到市局时，媒体已经将第三起爆炸案的新闻传播得满天飞。电视台滚动播放着现场惨状，社交媒体上充斥着恐慌情绪和各种猜测，#城市恐怖##不安全#等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必须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赵局面色严峻，“恐慌情绪正在蔓延，我们需要稳定民心，同时呼吁公众提供线索。”

新闻发布会上，赵局和范天明面对镜头冷静专业地介绍了案件情况，避免透露关键细节，同时强调警方正在全力侦破。但台下记者们尖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警方是否有能力应对这种连环爆炸案？”

“是否有恐怖组织参与？”

“为什么迟迟不能破案？市民安全如何保障？”

“第三个了！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是菜市场？连买菜都不安全了吗？”

“带着孩子买菜的母亲都能是炸弹客？这世界怎么了？”

发布会结束后，上级部门的压力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赵局办公室。范天明被叫去开了整整两小时的视频会议，回来时脸色铁青。

“上面给了最后通牒。”他在核心团队会议上说，“48小时内必须有重大突破，否则将成立特别专案组接手，我们转为辅助。”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被踢出自己主导的案件调查，对任何刑警来说都是巨大打击。

“我们不能放弃。”林溪率先打破沉默，“我已经从栾璐颜遗体上发现了新的证据——一种之前未见的微量化学成分，可能来自控制药物的新变种。”

菜菜也汇报了她的发现：“我追踪了那个绘本的来源。是一家小型出版社一年前出版的，但奇怪的是，这家出版社已经在三个月前破产关闭。我正在尝试联系当时的编辑和印刷人员。”

“栾璐颜的丈夫邓磊提供了重要线索。”张国安补充道，“他说妻子最近几周行为异常，经常独自发呆，有时还会半夜起床写东西，但早上又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他还发现她手臂上有几个微小的针孔，以为是体检抽血所致。”

顾曼曼和叶瑞安对视一眼。这符合强制给药和催眠控制的特征。

就在会议进行时，菜菜的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怎么了？”范天明问。

菜菜脸色发白：“有人黑进了市局服务器，留下一条信息...”

所有人都围到菜菜的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个简单的螺旋图案，下面有一行字：

“数字七是神的完美，三只是开始。尹儿，你喜欢这场对话吗？”

“立即追踪来源！”范天明命令道。

菜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但几分钟后她沮丧地摇头：“对方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最后源头指向...指向我们市局内部的IP段。”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内部人员？或者只是黑客的伪装？

顾曼曼静静地看着那个螺旋图案，突然开口：“不是内部人员。这是牧泽洋的风格，他喜欢显示自己能轻易侵入任何系统。他在玩心理游戏。”

她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顾曼曼慢慢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

“尹儿，三个礼物，三个问题：谁下一个？哪里下一个？何时下一个？期待你的答案。-牧羊人”

这一次，她没有隐藏，直接将手机放在桌上让大家查看。

“他就在附近。”叶瑞安低声说，“他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知道我们正在开会。”

范天明立即下令：“技术组全面检查会议室和所有办公室，查找窃听器和监控设备。菜菜，加强网络安全防护，我要所有与外界的通信都加密。”

会议结束后，顾曼曼独自来到休息室，给自己倒了杯水。她的手微微颤抖，水洒出来一些。那条短信中的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牧泽洋正在享受这场猫鼠游戏。

叶瑞安跟了进来，关上门：“我们需要谈谈，曼曼。他明显是针对你来的，这太危险了。”

顾曼曼转身面对他，眼神坚定：“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参与。我是最了解他的人，瑞安。我知道他的思维模式，他的喜好，他的弱点。”

“但那也是你的弱点！”叶瑞安难得地提高了声音，“他了解你，知道如何触动你的情绪，如何让你...”

“如何让我崩溃？”顾曼曼接下他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是的，他确实知道。但我也知道他的游戏规则。牧泽洋从不亲自下手，他喜欢操纵他人执行计划。这意味着他一定有一个或多个帮手在这里，在H市。”

叶瑞安靠近一步，声音柔和下来：“我只是担心你。上次你面对他时，付出了太大代价。”

顾曼曼望向窗外，城市的夜景依然璀璨，但此刻却暗藏杀机：“我知道风险，瑞安。但我不能退缩。栾璐颜死了，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邹凯文和陈宇杰也死了，还有那么多受伤的无辜百姓。如果我的经验能帮助阻止下一场爆炸，我必须冒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两人同时看向手机，但这次不是短信，而是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主题只有一个词：“答案”。

顾曼曼和叶瑞安立即去找菜菜。经过半小时的解密工作，邮件内容展现在屏幕上：

“亲爱的尹儿，

三个礼物已送达，但你似乎还未理解其中的深意。他们都需要解脱，我都给予了。

邹需要从失败中解脱，陈需要从债务中解脱，栾需要从家庭压力中解脱。

我是他们的救赎者，而非迫害者。

现在轮到你了，尹儿。你需要从什么中解脱？从过去的阴影？从现在的恐惧？从那份永远无法纯粹的爱情？

我可以帮助你解脱。

期待我们面对面的一天。

——牧羊人”

邮件末尾附着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从远处用长焦镜头拍摄的——是顾曼曼和叶瑞安今天早上在市局门口分别时的场景。

顾曼曼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牧泽洋不仅在监视他们，还能预测他们的行动，甚至已经近距离接触过他们。

“他就在这里。”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耳语，“在我们身边。”

范天明立即下令加强市局内外安保，同时安排人员对周围建筑进行排查。但每个人都明白，如果牧泽洋真有他表现的那么厉害，这些措施可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夜深了，大多数队员还在加班奋战。顾曼曼站在白板前，看着三起案件的照片和线索，试图找出其中的模式。

叶瑞安拿来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找到什么了吗？”

顾曼曼指着三个爆炸地点：“火车站、地下赌场、菜市场。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不同，但它们都是城市的‘交叉点’，各种各样的人在此交汇又分离。”她的手指轻轻敲着栾璐颜的照片，“而且受害者选择也有模式。邹凯文，创业失败者；陈宇杰，赌徒；栾璐颜，压抑的家庭主妇。完全不同的人生，相同的绝望。”

“绝望需要解脱...”叶瑞安沉吟道，“那么下一个可能会是...”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对视，眼中闪过相同的念头：“医院或者心理咨询中心！”

就在这时，菜菜冲进会议室，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我找到了！那个绘本的印刷记录！三个月前，在那家出版社关闭前，有人高价定制了100本特殊版本的《妈妈去哪里了》，扉页有特殊印记。收货地址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西区那家废弃的印刷厂！”菜菜兴奋地说，“就在铁路旁的那个！”

范天明立即下达指令：“刚子，大猫，组织一队人立即前往搜查！国安，联系特警支队支援！其他人继续分析线索，我要知道那里是否可能是他的藏身之处！”

行动组迅速集结出发。顾曼曼要求同行，但被范天明坚决拒绝：“太危险了，曼曼。如果这真是他的据点，他可能设下了陷阱。我们需要你在后方提供情报支持。”

顾曼曼没有争辩，她知道范天明是对的。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牧泽洋根本不在那里。这太容易了，不像他的风格。

果不其然，两小时后，行动组传回消息：印刷厂确实有近期活动的痕迹，但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物品和一张打印的字条：

“期待太过简单，尹儿。你应该更了解我。——牧羊人”

又一次，牧泽洋提前一步，仿佛能预知他们的一切行动。

窗外，黎明即将来临，但每个人都知道，最黑暗的时刻可能才刚刚开始。

顾曼曼站在市局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看着城市地图上三个已经亮起的红点——火车站、地下赌场、菜市场。她不知道下一个红点会在哪里亮起，但有一种直觉告诉她，牧泽洋的游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心猛地一跳。掏出来一看，却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曼曼，看到新闻了，知道你肯定在忙。注意安全，记得吃饭。爱你。”

顾曼曼感到鼻尖一酸，迅速回复：“知道了妈，别担心。忙完回你。”

她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将个人情绪压下，重新聚焦于案件。无论牧泽洋想玩什么游戏，她都必须奉陪到底——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现在可能正处在危险中的无辜人们。

城市的夜空被霓虹灯照亮，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恐惧正在蔓延。而在这个不眠之夜，H市刑侦一队的成员们都知道，他们的战斗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