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城墟中的玉衡密匣

雨水顺着叶青如的下巴滴在金属残骸上，发出"嗤"的蒸发声。枪管又往前顶了半寸，她听见身后女人的呼吸声突然加重。

"我数到三。"女人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一。"

叶青如的机械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剑鞘端口渗出银光。清洁机器人腹部的炸弹倒计时停在"00:07"，红色数字在雨幕里格外刺眼。

"二。"

电子屏上的温暖突然咧嘴笑了。叶青如右眼的机械部件疯狂闪烁，视网膜投影出三秒后的弹道轨迹——子弹会穿过她的肩胛骨，正好击中剑鞘核心。

"三！"

枪响的瞬间，叶青如猛地侧身。子弹擦着机械臂划过，溅起的火花点燃了清洁机器人泄露的燃料。爆炸气浪把两人掀翻在垃圾堆里，腐烂的电路板碎片像刀片般飞溅。

"你找死！"女人从废墟里爬起来，防毒面具裂开一道缝。她甩手扔了打空的手枪，从靴筒抽出把锯齿短刀。

叶青如的机械掌纹按在潮湿的地面上，纳米细丝从指缝钻入地下。女人冲过来的瞬间，整条巷子的电子垃圾突然悬浮起来，形成密不透风的金属风暴。

"玉衡的走狗？"女人挥刀劈开迎面飞来的显示屏，刀锋与机械臂相撞迸出蓝紫色电弧，"他派了多少人送死？"

叶青如没答话。剑锋突然变招下压，削断了女人半边面具。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电路纹路，右眼是和她一样的机械结构。

"你不是人类。"叶青如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温暖的分身？"

女人突然笑了。她主动往前一挺，让剑锋刺入脖颈三寸。暗蓝色的冷却液顺着剑刃流下来，滴在叶青如手背上冰凉刺骨。

"猜错了。"女人喉咙里发出齿轮卡住的"咯咯"声，"我是你母亲第七代克隆体...C-22..."

悬浮的电子垃圾突然全部坠落。叶青如右眼的投影屏疯狂刷新警告——检测到同源信号！危险等级：致命！

C-22的机械眼亮起红光。她抓住刺入脖颈的剑刃，硬生生往前走了两步。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叶青如闻到她呼吸里带着冷冻舱特有的氨水味。

"你被骗了..."C-22的指尖突然刺进自己太阳穴，挖出块闪着银光的芯片，"玉衡才是...叛徒..."

芯片落在积水中，投影出段全息影像。玉衡子摘下面具的脸布满机械触须，正在和温暖接吻。背景里能看到叶家祠堂的匾额，日期显示是叶青如十六岁生辰那天。

叶青如的机械臂突然失控，剑锋横向切开C-22的脖子。冷却液喷了她满脸，右眼的机械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母亲临终画面——等等，这次画面角落里多了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芯片...有定位..."C-22的头颅滚到她脚边，嘴唇还在开合，"快走..."

巷子尽头传来金属撕裂声。叶青如抓起芯片塞进剑鞘端口，转身时看见三个穿着长恒宗服饰的机械傀儡破墙而来。他们脖颈上都烙着温暖的梅花印，关节处滴落着和C-22相同的冷却液。

"找到你了，师姐。"居中的傀儡发出温暖甜腻的声音，"这次可没有B-47护着你了哦。"

叶青如的剑魄突然剧烈震荡。她低头看见剑鞘端口正在融化，银色物质顺着血管往心脏爬。芯片在体内激活了某种程序，视网膜上闪过一行血字：【接受火种，否则死亡倒计时：00:59:59】

"你以为斩断因果就赢了？"傀儡们同时举起右手，掌心裂开漆黑的炮口，"系统早就在你身体里种了后门——"

炮口亮起的瞬间，叶青如的机械臂自主变形为盾牌。爆炸的冲击波把她轰进身后的危楼，三层钢筋混凝土像纸片般接连坍塌。

烟尘中有银光一闪。叶青如在坠落途中突然转向，剑锋划过最左侧傀儡的膝盖。冷却液喷涌而出，那具机械体却诡异地保持平衡，断裂的腿部伸出数十根数据线扎进地面。

"没用的。"剩下两个傀儡一左一右包抄过来，"这具身体是专门针对你的剑魄设计的。"

叶青如的后背撞上承重柱。她咳出口血沫，看见视网膜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00:57:23】。芯片在心脏附近形成个灼热点，每次心跳都带来电击般的剧痛。

右侧傀儡突然加速。叶青如横剑格挡，却发现对方虚晃一枪——真正的攻击来自头顶！第三具本该报废的傀儡从天而降，数据线像蛛网般罩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青光破空而来。数据网被整齐地切成两半，傀儡们同时发出刺耳的电子音尖叫。叶青如抬头看见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危楼缺口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玉衡...长老？"她的机械臂突然暴起红光，剑锋不受控制地指向来人，"还是该叫你叛徒？"

玉衡子没说话。他摘下面具扔过来，露出布满机械触须的脸——那些触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脱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真容。

"看清楚了。"玉衡子的声音沙哑得不成人声，"这是温暖用蚀骨虫咬的。"

叶青如的剑尖颤了一下。她见过这种伤——十六岁那年，玉衡子为救她被魔教妖人围攻，左脸就是那时毁的。可全息影像里...

"芯片会篡改记忆。"玉衡子突然咳出大口黑血，"你母亲留下的火种...正在被温暖逆向污染..."

三个傀儡突然同时僵直。他们脖颈的梅花印裂开，钻出密密麻麻的银色小虫。虫群组成温暖的脸，发出咯咯的笑声："师父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玉衡子反手甩出七枚铜钱。虫群被钉在墙上的瞬间，他拽起叶青如跃出危楼。夜风呼啸而过，叶青如看见他后颈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锈蚀的机械结构。

"你也是克隆体？"她的指甲掐进玉衡子手腕，"B-47说——"

"我是本体。"玉衡子带着她落在废弃电站的冷却塔上，"当年为救你，我把大半器官都换成了机械。"

电站外围突然亮起一圈蓝光。温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真感人呀\~可惜你们逃不出我的监测网。"

玉衡子突然把叶青如推到塔边。他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腔里跳动的银色核心："火种分阴阳，你母亲把阴种藏在你剑魄里，阳种在..."

温暖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蓝光同时转向西侧天空——有道流星般的光焰正急速逼近。

"苏临渊来了。"玉衡子猛地把叶青如推下冷却塔，"记住！温暖怕的不是你的剑，是你心里从未熄灭的——"

粒子炮的光束吞没了他的后半句话。叶青如在坠落中看见玉衡子被蓝光贯穿，青铜面具在高温中汽化。有东西擦着她脸颊飞过，是半枚烧焦的铜钱。

"抓住她！"温暖的声音因愤怒而失真，"要活的！"

叶青如的后背撞进某堆软质垃圾。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攥着片青铜面具的残片。残片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电站地下三层，焚化炉】

视网膜上的倒计时跳到【00:48:17】。心脏里的灼热点突然扩散，叶青如跪倒在地，呕出口带着银光的血。血滴在地上形成个箭头，直指电站通风管道。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温暖的声音突然从她自己的机械臂里传出，"好玩儿的才刚开始呢\~"

叶青如的剑鞘端口突然弹开。有银白色物质像活物般涌出，在空中凝成行触目惊心的血字：【接受火种融合，否则死亡倒计时：00:45:00】

叶青如的指甲抠进通风管道的铁锈里，金属碎屑混着血腥味在舌尖化开。银白色物质正顺着她的血管爬向眼球，视网膜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动【00:42:59】。管道外传来机械足肢刮擦水泥地的声响，温暖正用她自己的声音哼着摇篮曲。

"师姐躲猫猫的技术退步了呢\~"

通风管道的螺丝突然开始自行旋转。叶青如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砸向管壁，闷响在狭窄空间里震得她耳膜生疼。芯片在心脏深处突然收缩，剧痛让她咬破了嘴唇——铁锈味里混进了陌生的甜腥，是银白色物质在溶解她的血液。

"抓到你了。"头顶的通风盖被整个掀飞，温暖的脸倒挂着出现在缺口处。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齿上爬满银色小虫，"火种融合进度37%...真遗憾，差一点就能见到妈妈了哦？"

叶青如突然松手坠落。下方焚化炉的检修口自动开启，高温气浪卷着她砸进堆满机械残骸的深坑。后腰撞上某个坚硬物体，青铜面具的残片突然发烫——是玉衡子留下的半枚铜钱，正深深嵌在台控制面板的缝隙里。

"你逃不掉的。"温暖的声音通过焚化炉的喷油管传来，带着液态燃料特有的黏腻回音，"整个电站都是我的神经末梢..."

叶青如的机械手抓住铜钱狠狠一拧。控制台爆出串电火花，焚化炉内壁突然弹出十二个微型炮口。银白色物质在她喉咙里发出尖啸，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00:39:01】——炮口同时转向对准了她自己。

"这才对嘛。"温暖的投影出现在燃烧器上方，指尖绕着从叶青如体内抽出的银丝，"让火种烧干净你那些没用的感情..."

炮口充能的嗡鸣声中，叶青如突然听见母亲临终的咳嗽声。这次异常清晰，甚至能听出痰液在气管里晃动的咕噜声。银白色物质在她眼前凝成行新字：【接受融合，重温记忆】

控制面板突然爆炸。气浪把叶青如掀到焚化炉最里侧，后背贴上冰凉的金属门——触感不对，这扇门正在以每分钟七次的频率轻微震颤。她吐着血沫抬头，看见铜钱烧融后露出的芯片正闪着和剑鞘相同的频率。

"原来在这里！"温暖的声音突然失真，投影像老电视画面般扭曲，"不许碰那个！"

叶青如的机械臂自主贯穿了金属门。电路烧焦的臭味里，她摸到个正在跳动的球形装置——触感像握住了另一个心脏，掌心传来与芯片完全同频的震动。视网膜上的倒计时突然暂停，跳出段她从未见过的记忆画面：

玉衡子跪在叶家祠堂，机械触须正从他脸上剥落。母亲把剑魄刺进他胸口时，温暖举着摄像机在笑："拍清楚点，这可是重要的实验数据呢\~"

"你母亲才是第一个叛徒。"温暖的声音突然从球形装置里传出，甜腻中带着电子杂音，"她偷偷把阳种藏进..."

叶青如用尽力气捏碎装置。球形核心裂开的瞬间，整个电站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顺着机械臂涌进她体内，倒计时数字突然倒流【00:45:00】。银白色物质发出濒死的嘶叫，在她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包块。

焚化炉外传来机械傀儡摔倒的闷响。温暖在尖叫："阻断信号！快阻断——"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古老机械启动的齿轮咬合声。

叶青如的剑鞘突然自动归位。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焚化炉内壁上——影子里有双不属于她的手，正轻轻搭在她肩上。耳边响起真实的、带着体温的呼吸声：

"现在，让我们把时间拨回真相被篡改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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