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纹觉醒

叶青如从麻醉中醒来时，锁骨处的剑鞘端口正一跳一跳地发烫。防毒面具的橡胶味还糊在鼻腔里，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听见金属骨骼摩擦的刺耳声响。

"醒了？"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

天花板的白炽灯管晃得她右眼生疼。机械瞳孔自动调节焦距，看清了俯身观察她的人——黑色作战服，战术腰带上别着三把不同型号的匕首，防毒面具推到额头上方，露出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们是谁？"叶青如的嗓子哑得不像话。她试着调动灵力，却发现机械臂与肉身的连接处被钉了五根银针，针尾还连着数据线。

男人没回答，伸手按住她额头。他虎口有块暗红色的疤，形状像被什么动物咬过。"体温38.2℃，机械臂同步率79%。"他转头对身后说了串数字代码，"再注射一剂抑制剂。"

冰凉的液体推进脖颈时，叶青如看清了周围环境。这是个半地下的医疗舱，墙上挂着的显示屏正循环播放她与温暖战斗的片段。画面定格在液态金属汽化的瞬间，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计时器显示：72:00:00。

"你们想要什么？"她盯着男人防毒面具上的编号，"B-47？"

"纠正一下。"男人突然扯开自己领口，锁骨处露出与剑鞘同源的纹路，"我是你母亲第七代克隆体。"

叶青如的机械臂突然暴起红光，银针被震飞出去。B-47反应极快，匕首横在她咽喉前："别动！你心脏里的制动装置只剩23%能量，再激活剑魄会直接要你的命。"

医疗舱的门滑开，走进来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里托着的培养皿中，漂浮着团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物质。

"认识这个吗？"女人把培养皿凑到叶青如眼前，"温暖的系统核心残片。"

银色物质突然伸展出细丝，疯狂撞击培养皿的玻璃壁。叶青如右眼的机械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某种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直插后脑。

"它在呼唤你。"女人按下墙上的某个开关，医疗舱突然变成全透明状态。叶青如这才发现外面是巨大的环形空间，上百个培养舱像蜂巢般嵌在弧形墙壁里，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人影。

B-47的匕首移开半寸："你母亲创造的从来不是什么兵器系统。她在培养能承载'火种'的容器——比如你。"

"胡说！"叶青如的机械臂砸在医疗舱的玻璃上，裂纹顺着她拳头的落点蔓延，"那些记忆凝胶显示——"

"记忆是可以篡改的。"女人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胸口赫然是温暖同款的机械结构，"比如你看到的'母亲临终场景'，实际发生在你被改造前三个月。"

环形空间突然响起警报。某个培养舱爆出蓝光，里面的人影剧烈抽搐。B-47脸色骤变："又失败一个。"他拽起叶青如的胳膊，"没时间了，带你去看真相。"

穿过三道气密门后，叶青如看见了那个巨大的垂直舱体。淡绿色培养液里悬浮着具女性躯体，银白色的长发像水母触须般飘散。最刺眼的是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与叶青如剑鞘端口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才是你真正的母亲。"B-47的声音发紧，"温暖只是她剥离的失败品之一。"

叶青如的机械臂突然自主行动，五指如刀刺向B-47咽喉。对方闪避时，她撞开控制台边的白大褂，扑向垂直舱体的操作面板。

"住手！"B-47的匕首掷向她后心，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机械臂弹飞。叶青如的指尖已经按在"紧急唤醒"按钮上。

培养液退去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舱体开启的瞬间，悬浮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与叶青如完全相同的、左眼人类右眼机械的异色瞳。

"密钥错误。"女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第七次容器唤醒试验，失败。"

环形空间的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上百具克隆体齐声重复："失败。失败。失败。"声浪震得叶青如耳膜生疼。她踉跄着后退，撞进个突然出现的怀抱。

薄荷味。

叶青如浑身僵住。这个触感太熟悉了，十六岁那年被诬陷时，温暖就是这样从背后抱住她，然后——

"惊喜吗？"温暖的声音贴着耳垂爬进来，湿漉漉的手指抚上她锁骨处的剑鞘，"你以为真能斩断因果？"

叶青如的机械臂反向扭曲，金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温暖的手已经探进她衣领，指尖抵住心口剑魄的位置："你母亲最成功的作品，马上就是我的了。"

剧痛炸开的瞬间，叶青如看见B-47扑了过来。他的匕首扎进温暖肩膀，却像刺进一团粘稠的胶质。温暖的笑声在环形空间里层层回荡："没用的，这具身体早就——"

银光闪过。

温暖的头颅飞向半空时，脸上还凝固着志在必得的表情。叶青如的机械臂不知何时凝出了三尺青锋，剑身流淌着与培养舱里那个女人相同的银白色数据流。

"这一剑，"叶青如踩住滚落的头颅，"斩你偷来的时间。"

环形空间突然开始崩塌。B-47拽着她冲向紧急通道："快走！自毁程序启动了！"

叶青如甩开他的手，转身奔向垂直舱体。培养液已经漏光，那个女人正机械地重复着"失败"。当叶青如抓住她冰冷的手腕时，异色瞳突然聚焦。

"青如？"女人的声音变了，带着记忆里母亲特有的温柔颤音，"你长高了..."

通道在身后接连爆炸。B-47的怒吼混着金属断裂的巨响传来："她只是具空壳！真正的母亲在——"

冲击波掀飞了叶青如。她在撞上墙面的刹那，看见垂直舱体里爆出刺目金光。女人的躯体在强光中分解成无数银色光点，像群星般向她涌来。

最后消失的是那枚戒指。它悬浮在叶青如眼前，戒面浮现出三个血色小字：

【找玉衡】

叶青如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金属地板上。耳鸣声中，她听见B-47在喊什么，但声音像是隔了层毛玻璃。鼻腔里灌进刺鼻的焦糊味，右眼的机械部件不断弹出红色警告框。

"起来！"B-47拽着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防毒面具不知什么时候裂了道缝，"自毁程序还有三分钟！"

叶青如甩了甩头，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她盯着满地银色光点，那些光点正像有生命般往她机械臂的缝隙里钻。皮肤下传来蚂蚁爬行般的刺痛，锁骨处的剑鞘端口突然"咔"地弹开半寸。

"你做了什么？"B-47猛地按住她肩膀，作战服袖口被机械臂溢出的银光烧出焦痕。

没等回答，天花板突然塌下来一大块。叶青如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机械臂自动展开成伞状护盾。金属撞击的巨响中，她听见温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某个培养舱的碎片擦过叶青如脸颊，血珠还没滚到下巴就被高温蒸发了。B-47突然把她推到墙角，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金属残片。他后颈的克隆编号正在渗血，B-47三个字母被染得猩红。

"听着。"B-47往她手里塞了个冰凉的金属球，"这是玉衡的坐标，只有你的生物信号能激活。"

叶青如的机械掌纹刚碰到金属球表面，球体就裂开成无数纳米级细丝，顺着她手臂爬向剑鞘端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恍惚看见B-47的嘴唇在动："你母亲真正的遗产是......"

整面墙砸下来的瞬间，叶青如的机械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她下意识抓住B-47的战术腰带，却在传送启动的最后一秒被股蛮力扯开。温暖粘稠的触感缠上脚踝，她低头看见地板的金属涂层正在液化，形成无数只抓扯她的手。

"抓到你了。"温暖的声音从脚底传来，带着液体流动的咕噜声，"我的好妹妹。"

叶青如的剑鞘突然完全展开，三尺青锋自主劈向地面。液态金属被斩开的刹那，她听见B-47在爆炸声中嘶吼："别回头！"

强光吞没视野的瞬间，有冰凉的东西滑进她领口。叶青如在失重感中徒劳地抓了一把，只碰到枚滚烫的戒指。背后传来温暖癫狂的大笑和B-47的闷哼，接着是足以震碎鼓膜的爆炸声。

再睁眼时，腐臭味率先钻进鼻腔。叶青如躺在条堆满电子垃圾的巷子里，左腿压着半截生锈的机器人残骸。雨水顺着防火梯滴在她脸上，混着血水流进领口。

机械臂自主扫描环境，全息投影在视网膜上铺开城市地图。有个红点在不远处的废弃电站闪烁，旁边浮动着血色倒计时：47:59:59。

叶青如挣扎着坐起来，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伤口，形状正好是戒指上的那个"玉"字。鲜血渗进机械臂的纹路里，激活了段全息影像——B-47满身是血地靠在控制台边，手里攥着被炸变形的防毒面具。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赌赢了。"影像里的B-47咳嗽着抹了把脸上的血，"温暖抢走的只是表层数据，真正火种在......"

信号突然剧烈波动，B-47的影像扭曲成雪花点。最后清晰的是他猛地抬头看向镜头的动作，以及那句被电流声切碎的警告："别相信任......"

全息影像熄灭的同时，巷子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叶青如的机械臂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却在看清来者时僵在原地——那是个缺了半边脸的清洁机器人，生锈的机械臂上挂着块眼熟的电子屏。

屏幕突然亮起，温暖的脸出现在满是噪点的画面里："惊喜吗？我们之间的数据链接，可是刻在剑魄深处的哦。"

清洁机器人突然加速冲来，腹腔弹开露出微型炸弹的红色倒计时。叶青如的剑锋刚出鞘，就听见背后传来上膛声。

"别动。"陌生的女声贴着后脑勺响起，枪管冷冰冰地顶住她脊椎，"把戒指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