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盘真相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叶青如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指尖触到病床栏杆的冰凉金属质感——这不是幻境。诛邪剑还握在手里，剑身上的血珠正顺着剑槽滴落在医院地板上，发出"嗒"的轻响。

"3号床病人生命体征稳定了！"护士的喊声从走廊传来。叶青如猛地转头，看见玻璃门外晃动的白大褂，那些身影被百叶窗切割成条状，像极了长恒宗执法堂弟子列阵时的剑光。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她锁骨下的金色疤痕开始发烫，烫得病号服领口冒出青烟。有东西在试图把她拽回修真界，但诛邪剑上的卦辞死死钉住了床单，在纯棉布料上灼出焦黑的"壹"字。

"青如......"

这个声音让叶青如浑身绷紧。病床边的轮椅里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枯瘦的手指正搭在呼吸面罩上。虽然面具款式不同，但那道从额角延伸到脖颈的金色卦辞，分明是玉衡子的手笔。

"你不是兵解了么？"叶青如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听到金属碰撞声。轮椅上的女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与叶青如母亲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右半边布满机械结构的金属骨骼，齿轮间缠绕着红线。

监护仪的警报声更急了。女人突然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掌纹里游动的金字往下淌："这里是'系统核心层'，温暖用你母亲的命盘造的囚笼。"她指向病房角落，那里蜷缩着个穿病号服的少女，手腕连着输液管，管子里流动的是黑雾状的数据流。

叶青如瞳孔骤缩。那个抱着膝盖发抖的少女，赫然是十六岁的自己。

"妈......？"少女突然抬头，泪眼朦胧地望向轮椅上的女人。叶青如的剑"咣当"掉在地上。她终于看清监护仪显示屏的反光里，自己锁骨下的疤痕正在分解成无数金色代码——每个代码都是玉衡子推演过的卦辞。

轮椅突然撞过来。女人枯瘦的手掐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颈椎捏碎："听着，温暖把因果线锚定在你十六岁生日那天。要斩断它，你必须......"

玻璃爆裂声打断了她。叶青如转头看见温暖站在窗台上，白大褂下露出沾血的月华簪。这个现代版的温暖嘴角挂着甜笑，手里却握着叶寒江的断剑："师姐，你果然找到这里了。"

病床上的少女突然尖叫。输液管里的黑雾暴涨，顺着血管爬满她全身。叶青如刚要动，轮椅上的女人猛地将她推向温暖："去斩你母亲的因果线！现在！"

诛邪剑自己飞回手中。叶青如看见剑身上所有卦辞都亮起来，组成一条指向病床的金线。温暖的笑僵在脸上，月华簪划出的黑光与剑锋相撞，爆出的火星在病房墙壁映出长恒宗山门的投影。

"你根本不懂！"温暖的白大褂被剑气撕开，露出里面现代装的T恤，上面印着《一剑斩因果》的小说封面，"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你只是我系统里生成的——"

剑锋贯穿她胸口时，叶青如听见两个重叠的惨叫。病房里的温暖和投影里的温暖同时捂住心口，喷出的血在半空凝结成"最终BOSS战"的电子字样。病床上的少女突然停止抽搐，她手腕上的输液管"啪"地断开，黑雾涌向叶青如剑上的金字。

轮椅翻倒的闷响中，女人扑到病床边紧紧抱住少女。叶青如看见有金线从她们相贴的皮肤里抽离，每断一根，病房的墙壁就剥落一块，露出后面青铜色的巨大齿轮。

"青如。"女人转头看她，金属骨骼正在融化，"记住，斩因果者......"

温暖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压下来。叶青如脚下的地板塌陷，坠落的瞬间她看见病床上的少女化作光点消散，而轮椅上的女人变成了一尊青铜像——正是玉衡子面具的放大版。

下坠没有尽头。诛邪剑上的金字一个个熄灭，最后亮着的是"如"字。叶青如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在遗物上刻这个字——玉衡子推演的从来不是命格，而是所有因果线收束的"锚点"。

黑暗中有红绳缠上来。叶青如没挣扎，任凭它们捆住手脚。当第一根绳结碰到剑上的"如"字时，她听见苏临渊的声音："戌时三刻......"

雪松的气息冲散了消毒水味。叶青如睁眼看见自己跪在长恒宗山门的雪地里，诛邪剑插在面前，剑身缠绕的红绳另一端系在玉衡子手腕上——他青铜面具的裂纹里正渗出鲜血。

"时辰到了。"玉衡子的声音比雪还冷。他身后悬浮着三百具尸体组成的阵图，每具尸体心口都钉着月华簪，"温暖把系统核心藏在你母亲的因果线里。"

叶青如握住剑柄。掌心传来的刺痛让她看清那些红绳的真面目——每根都是她与重要之人曾经的羁绊，如今浸透了恨意。最粗的那根延伸向山道尽头，叶寒江正被黑雾托到半空，他左手的戒指已经融化，露出里面跳动的小型监护仪。

"斩断它。"玉衡子突然咳出血沫，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病房轮椅女人相同的金属右脸，"这是你母亲......"

叶寒江的狂笑震落松枝积雪。黑雾裹着他砸向地面，落地时竟变成穿着白大褂的现代版叶寒江。他手里的断剑突然延长，剑刃由流动的数据组成："我的好侄女，你猜这个世界是谁写的剧本？"

诛邪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叶青如看着剑身上最后一个金字"如"亮到极致，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扑向玉衡子："母亲的因果线不在叶寒江那里！"

她的手穿过玉衡子胸膛，抓出来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块刻着"壹"字的青铜残片。玉衡子的身体开始消散，金属骨骼化作光点融入诛邪剑："......需留一线。"

叶寒江的剑刺到眼前时，叶青如捏碎了青铜残片。整个世界突然静止，她看见所有红绳都显形——最明亮的那根连着自己与玉衡子，中间却打了个死结。

诛邪剑自己动了。剑光斩过死结的瞬间，叶青如听见两个重叠的碎裂声：一个是长恒宗山门的结界，一个是现代医院监护仪的屏幕。叶寒江的身体定格在扑杀的姿势，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说文字——正是《一剑斩因果》的章节内容。

"原来如此。"叶青如踩住叶寒江的后背，剑尖挑开他后颈的皮肤，露出藏在皮下的一行小字：【最终BOSS：叶寒江（伪）】。她突然笑了，把诛邪剑狠狠刺进这行字："温暖，你躲在系统里改写多少次剧情都没用。"

山崩地裂的轰鸣中，所有红绳同时燃烧。叶青如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站在火光照亮处，手里捧着母亲留下的玉镯。当两个"叶青如"视线相交时，年幼的那个突然将玉镯高高举起——

"咔。"

玉镯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是铃铛。叶青如锁骨下的疤痕突然发烫，烫得所有金字都活过来，顺着经脉游向诛邪剑。剑身上的"如"字迸发出金光，照亮了正在崩塌的天地间最后一条因果线——那根线连着她与病房轮椅上的女人，线上每个结都是玉衡子面具的碎片。

"母亲。"叶青如握住金光，听见自己声音带着十六岁的哭腔，"这次我自己来斩。"

金光在叶青如掌心炸开的刹那，她听见十六岁的自己发出幼兽般的呜咽。玉镯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诛邪剑"如"字上，竟发出油锅煎肉的滋滋声。

"别看。"轮椅女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叶青如回头时撞进一片刺骨寒意——女人的金属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齿轮间缠绕的红线一根根绷断，像被火烤的活蛇般扭曲挣扎。

温暖的白大褂突然从天花板垂落。布料擦过叶青如脸颊时，她闻到熟悉的茉莉香——是长恒宗后山温泉的味道。白大褂袖口滑出半截月华簪，簪尖戳在她锁骨疤痕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玉衡子最后一次推演命盘时，青铜面具贴在她额头的温度。

"师姐总学不会听话呢。"温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下来。病床上的少女突然站起，输液管像蛛丝般粘在天花板，黑雾顺着管子倒流进她瞳孔，"母亲用命盘给你留的生路......"

诛邪剑突然剧烈震颤。叶青如低头看见剑身上的金字正被黑雾侵蚀，"如"字最后一笔开始模糊。轮椅女人猛地扑过来，金属手掌按住她握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指骨："斩下去！"

叶寒江的笑声突然变成电子杂音。叶青如抬头看见他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由发光代码组成的骨架，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本微型《一剑斩因果》实体书，书页正以每秒十次的速度翻动。

"青如。"玉衡子的声音混着雪松气息拂过后颈。叶青如感到有冰凉的手指覆上自己眼皮，视线突然穿透叶寒江的代码躯体，看见他后颈皮肤下嵌着的金色芯片——芯片表面刻着"系统管理员：温暖"。

黑雾突然凝成实体。病床少女化作流光撞进叶青如怀里，十六岁的体温烫得她浑身发抖。少女咬住她耳垂低语时，呼出的气息带着血锈味："母亲把真结局......藏在......"

轮椅女人突然发出机械故障般的咔咔声。她的金属右脸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齿轮间爆出电火花。叶青如本能地伸手去接，却摸到满手冰凉的青铜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从婴孩到执剑的现在。

"时辰到了。"玉衡子的叹息震得诛邪剑嗡嗡作响。叶青如突然发现剑身上的"如"字变成了母亲的小楷笔迹，最后一捺拖出长长的血痕，指向她自己心口。

温暖的白大褂突然收紧。布料勒住脖颈的瞬间，叶青如看见病房所有监护仪同时爆出乱码，黑雾从屏幕里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剑斩因果》的完结章标题。

诛邪剑自己调转剑锋。当剑尖抵住心口时，叶青如终于看清那条因果线的真面目——它根本不是线，而是用母亲发丝编织的绳梯，每一级台阶都挂着她人生的重要记忆碎片。

"跳。"轮椅女人最后的金属指节卡进她指缝。叶青如纵身跃入剑光时，听见十六岁的自己在哭喊："不要信她！那是温暖设的......"

下坠感突然消失。叶青如摔在长恒宗藏经阁的木地板上，诛邪剑插在身边，剑身映出她背后的人影——执剑长老叶寒江正举着滴血的月华簪，簪尖离她后心只有三寸。

"找到你了。"叶寒江的剑袍下露出医院病号服衣角。他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烧焦的绳结里掉出个微型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着"最终章倒计时：00:00:05"。

诛邪剑上的金字同时亮起。叶青如抓住剑柄的瞬间，藏经阁所有典籍哗啦啦翻页，无数"如"字从书页里飞出，在她面前拼成母亲临终时未写完的信笺。

"......"

叶寒江的月华簪刺到眼前时，信笺突然卷住簪身。叶青如看见母亲的字迹在纸上游走，最后定格成一行朱砂小楷：

【青如，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