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日记 (九)

掌声清脆,像滴水击玉。

巫铃儿自阴影里步出,苗银头饰在冷光下碎成点点星屑。她仍那身绣满毒蝶的靛蓝苗裙,裙摆扫过满地枯骨,发出细碎的“嚓嚓”声,仿佛替死者低语。

“你终于肯现身了。”微微安的声音比刀还薄。

巫铃儿掩唇轻笑。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小安姑娘。”她偏头,眸光病态地亮,“可否为我占卜一卦呀?”

爱丽丝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薇薇安横臂挡住。

“你把我们引到这里,”薇薇安抬眼,冷冽的光与巫铃儿的笑撞在一起,“做什么?”

“做什么?”巫铃儿重复,像听见一个天真的笑话。

巫铃儿垂眸,声音忽然轻得像叹息:“你瞧,卦象说——‘血亲相噬’。”

爱丽丝脸色微变。

薇薇安却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少装神弄鬼。精绝女王是你什么人?”

巫铃儿不答,只抬手抚过棺椁那道裂痕,指尖沾了暗红。

“我们两个才是一样的人,”她抬眼,眸中血色翻涌,“何必管他们呢?小安姑娘,你还是太善良了。”

话音未落,棺椁里那声“咔哒”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近、更沉。

裂痕骤然扩大,一缕乌黑的发丝从缝隙里缓缓溢出,像活物般缠上了巫铃儿的手腕。

“一样的人?”

薇薇安低低重复,指尖在手电筒柄上收紧,指节泛白。她的目光掠过棺椁那道裂痕,又掠过巫铃儿腕上被发丝缠出的血线,像是忽然拼起一幅早已碎裂的图。

“指引……答案……”

她喃喃,声音轻得只有棺中人能听见。

乌发继续外涌,像黑色的泉。

棺盖“砰”一声被从内推开半尺,冷香混着陈血味扑面而来。

一只素白的手搭住棺沿,指节纤长,指甲却透着诡异的青金色。

接着,那张被千年时光遗忘的脸缓缓抬起——

眉如远黛,唇若冻樱,肌肤仍带温润微光,仿佛只是午后小憩刚醒。

唯一泄露秘密的,是那双眼睛:

瞳孔深处,一圈极细的银纹缓缓旋转,像永不止息的星轨。

巫铃儿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石面,声音颤抖却狂热:

“女王大人,小辈巫铃儿,承血契之引,终寻至此。求您——解我族千年诅咒。”

精绝女王微一侧首,目光落在巫铃儿腕上那枚银铃。

铃铛无风自响,声音空洞而悠长,好似让她怅惘起过往。

她抬起手,指尖隔空一点——

女王的声音却温柔得像夜潮:“血亲之锁,以血为匙。你既来,便替我取回最后一颗‘眼’。”

她微微偏头,漆黑瞳孔对准薇薇安与爱丽丝。

那一瞬,两人同时感到心口一凉——仿佛有极细的丝线,从她们胸腔里被轻轻提起。

……

“精绝女王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呀!”

小黄嘴里塞满压缩饼干,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声音却脆生生地飘在车厢里。

公司的改装车在戈壁搓板路上一颠,爱丽丝被晃得差点把最后一口能量棒掉地上。她扶住扶手,侧头问前排的巫铃儿:“所以……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我们不会还要回来一趟吧?”

巫铃儿正用指尖绕着一枚银铃,叮铃轻响。她闻言回眸,眼尾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看在本姑娘心情好的份上——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故意拖长音调,像卖关子的小狐狸。车厢里顿时安静,只剩引擎的闷吼。

“女王答应替我解咒——”

她竖起一根手指,银铃垂落,在指尖晃成一个小小月弧, “——‘魍魉之瞳’,一颗用鬼洞黑玉琢成的眼珠子。传说它被女王赐给了一位叛逃的祭司长,后来失落人间。”

逍遥正仰头灌水,闻言差点呛到,爱丽丝说问,“所以我们要去挖那位祭司长的坟?还是抢博物馆?”

巫铃儿耸肩,笑得无辜:“都不必。女王给了我一条线索——那东西,现在就躺在公司总部地下十层的‘绝密仓库’里。”

车厢瞬间死寂。

小黄眨眼:“……我们刚逃出来,又要回去偷自家保险库?”

零抬眼,透过后视镜对上巫铃儿的视线,嗓音低沉:“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考虑了。” 上次触及到了他的什么禁忌一般,零冷的可怕。

巫铃儿不答,只晃了晃银铃,铃声清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眉眼,最后落在逍遥身上。没错,她又开始要作弄逍遥了。

车厢里空气本就闷,被巫铃儿一句“唉?逍遥…你怎么还没死”劈头砸下,更显得逼仄。

逍遥原本懒洋洋靠在零肩上,闻言眉尾一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喂,小屁孩,你在说什么?”

巫铃儿晃着银铃,笑得天真又恶劣:“你也就比我大三岁而已吧,不要叫我小屁孩。”

“是啊,我比你大三岁而已。”逍遥拖长了腔调,忽然整个人往零怀里一倒,脑袋蹭着对方肩窝,“前辈,你看她欺负我——”声音黏糊得能拉丝,尾音故意打着颤。

零另一只手把逍遥的脑袋往旁边拨了拨,试图把他从自己的脖子边分开,语气淡淡:“坐好,别闹。”

巫铃儿歪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忽地“啧”了一声,银铃轻响:“果然,老不死的品味就是很独特。”

逍遥立刻支棱起来:“老不老另说,品味独特才能配得上前辈这种级别的美人。”

零侧眸看他一眼,眼底没什么波澜。

巫铃儿“嘶”地吸了口气,抬手捂住眼睛,指尖却悄悄分开一条缝:“……眼睛要瞎了。”

小黄在后面咬着吸管,小声嘟囔:“你们三个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吧……”

爱丽丝笑着递过去一包饼干。

车轮碾过戈壁,扬起一道长长的尘尾。

夕阳把车厢镀成蜜色,吵闹声里,零,倒是因为巫铃儿的话,耿耿于怀,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是在记忆中禁忌这种违背公司的事情,因为公司那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发现他们有策反的意图,估计是死路一条。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