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瓶中小人儿2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有道旧伤疤。那天被雷劈中变成人，狗命捡回来了，可骨子里还是觉得四肢着地跑得踏实。

"所以走廊那些..."我咽了口唾沫。

"替身。"她抹了把脸，"全死了。除了这个。"瓶中小人突然伸出小手，贴在玻璃上。两滴水珠顺着瓶壁滑落，不知道是雨是泪。

我抓起铁皮桶接屋檐漏水。火折子擦了三次才着，橘猫凑过来取暖，毛发烤出焦糊味。

"为什么救我？"赵小芸盯着火苗，"明明可以自己跑。"

"老子最烦别人说我瘸。"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再说了..."话音被瓶子嗡鸣打断。

小人嘴巴动得飞快，却听不清说什么。赵小芸突然抽搐起来，鼻血滴在瓶口，和玻璃上的水渍融成一片。

"它在念诗。"她喃喃道，"小时候我哄妹妹睡觉的歌谣..."

我一把抢过瓶子。赵小芸暴起扑来，两人滚进积水坑。她指甲划过我脸颊，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

"你疯了？"我按住她手腕。

她挣扎着要夺瓶子："你不懂！这是最后一个亲人！"

"亲人个屁！"我怒吼，"那玩意儿是克隆出来的！"

瓶中小人突然开口："姐姐..."声音奶声奶气，"抱抱..."

赵小芸瞬间安静了。她颤抖着伸手抚摸瓶壁："真像啊，连声音都..."泪水砸在瓶口，腾起一阵白雾。

我松开手。她蜷缩成团，额头抵着瓶子，肩膀不停抖动。橘猫蹭蹭她小腿，喉咙里发出呜咽。

远处传来发动机轰鸣。我扒开铁皮窗缝，探照灯光刺破雨幕。机械腿踩碎枯树，液压杆喷着蒸汽。

"跑！"我拽赵小芸胳膊。

她不动："让它抓走吧。反正活着也是个实验品。"

我咬牙："你他妈倒是想得开！"抄起铁棍捅开后窗，"要是被抓回去，那个小东西怎么办？"

她浑身一震。瓶中小人正用小手拍打玻璃，嘴里咿呀学语。

机械声越来越近。我踹了她一脚："跑不跑？不跑老子走了啊！"

她突然爬起来就往门外冲。我愣了半秒，骂着跟上去。橘猫蹿上房梁，在横梁间轻巧跳跃。

暴雨冲刷着我们的脚印。赵小芸怀里的瓶子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像颗跳动的心脏。

我踹开后窗铁皮时，指甲缝里渗出血。赵小芸抱着瓶子往门外冲，头发滴着水，在泥地上拖出蜿蜒痕迹。

"站住！"我骂着追上去。她跑得歪歪斜斜，像喝醉的猫。暴雨把她的抽泣声冲得支离破碎。

橘猫突然从房梁跃下，爪子勾住了赵小芸的裤脚。她踉跄着摔倒，瓶子滚到积水坑里。我扑过去抢瓶子，却见小人正用脑袋猛撞玻璃壁，一下，两下...

"别碰！"赵小芸扒开我的手。她指甲划过我手背，疼得像被刀割。瓶中小人突然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

我打了个寒战。这笑法跟赵小芸半点不像。她伸手要接瓶子，闪电劈下来，照亮她手腕内侧的条形码。

"你他妈..."我盯着那串数字。雨水冲刷着墨迹，却洗不掉烙印般的黑痕。

赵小芸猛地缩回手："那是胎记！"

"胎记会发光？"我指着瓶口腾起的白雾。雾气凝成螺旋状，和实验室爆炸时一模一样。小人突然举起手臂，指尖戳向瓶壁。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炸开画面：培养舱接连爆炸，火光中七个赵小芸在爬行。有的长着鳞片，有的缺胳膊少腿，最后那个完美无瑕。

我往后退了两步。赵小芸抱住瓶子瑟瑟发抖，嘴唇咬出血："那天你看到的不是婴儿，是第六个失败品。"

远处探照灯扫过树梢。机械腿踩碎枯枝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咬牙抓起铁棍戳开排水管，锈渣混着雨水灌进脖子。

"跟我走。"我把她拽起来，"现在跑还来得及。"

她不动弹："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我吗？"泪水混着雨水往下淌，"因为我是钥匙。"

瓶子突然震动，小人贴着玻璃吐出字句："姐姐...抱抱..."声音奶声奶气，却让我浑身发冷。

赵小芸伸手抚摸瓶壁。我看着她的瞳孔在雨中收缩，变成猫眼般的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