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离歌
第26章 暗中保护
暮色像泼墨般染透天际,萧瑾瑜独坐于王府书房,案头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投在古朴的屏风上,添了几分孤寂。楚墨静静立于一侧,垂首将苏清瑶今日又联络旧部、意图设伏的消息轻声禀报,每一个字都像是沉甸甸的石块,砸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末了,楚墨斟酌着开口:“王爷,苏姑娘行事愈发激进,这般下去,怕是会陷入危险。那旧部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有被人收买的,姑娘涉世虽深,可在这复仇的执念里,容易顾此失彼。”
萧瑾瑜垂眸,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茶盏上的暗纹在烛光下明明灭灭。他何尝不知苏清瑶在复仇路上走得艰难又危险,可那份愧疚与爱意,像藤蔓缠住心口,让他既想阻拦她的冲动,又忍不住纵容——纵容她用“复仇”这把刀,剖开自己的心,也剖开两人之间的纠葛。他太清楚,苏清瑶需要一个出口,哪怕是以这样尖锐的方式。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多派些人手,暗中护着她,别让她察觉到。选最得力的暗卫,务必保证她的安危,若有情况,第一时间回禀。”楚墨应声退下,却在转身时,瞥见自家王爷望着窗外夜色,眼底那抹化不开的疼,仿佛连月色都被染得凄清。
城郊废弃仓库,蛛网横结,腐木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苏清瑶身着劲装,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狠戾,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暗器,那微微发颤的触感,又泄露出几分不安。旧部刚汇报完近期收集的王府情报,正说到萧瑾瑜近日在朝堂上因粮草案被弹劾,苏清瑶的指甲便深深掐进掌心。门外突然传来异动,像是重物踏在积灰上的闷响。苏清瑶迅速藏于柱后,反手扣住暗器,呼吸瞬间放轻。却见几道黑影破门而入,黑衣劲装,蒙着面,出手狠辣,直奔她而来,那股肃杀之气,让仓库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房梁跃下,楚墨的佩剑寒光闪烁,剑气如虹,顷刻间逼退黑衣人。苏清瑶惊怒交加,喝问:“你为何在此?”楚墨面无波澜,拱手道:“苏姑娘,王爷命在下……护您周全。”苏清瑶只觉气血上涌,反手将暗器掷向他:“我不需要他的保护!”暗器擦着楚墨衣摆飞过,划破了夜色,他却半步未退,目光坚定得像是能穿透苏清瑶的恨意:“姑娘若遇险,王爷会自责一生。这些日子,王爷为查姑娘家血案,熬红了眼,连陛下召见都推了几回,就怕错过线索,让姑娘蒙冤。”苏清瑶愣住,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那些汹涌的恨意,瞬间被这一句话搅得凌乱,耳旁嗡嗡作响,连黑衣人何时退去的都没察觉。
叶雪晴和谢雨微在苏清瑶回府后找上门,刚进院子,就瞧出她神色有异。谢雨微眼尖,看到她袖口沾着的血迹,那暗红的颜色在素色衣料上格外刺眼,忙追问:“清瑶,你受伤了?”苏清瑶别过脸:“不过是些小麻烦,已解决。”叶雪晴却敏锐察觉,苏清瑶往日的狠戾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怅惘,追问之下,苏清瑶才勉强说出楚墨相救之事。谢雨微眼睛一亮:“定是瑾瑜暗中安排的!他心里有你,怕你出事!这些天他在府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就盼着你能消消气。”苏清瑶却冷笑:“他害我苏家,如今装模作样,我才不信!”可背过身时,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泛红的眼角,喉间泛起酸涩——若真的不在意,为何听到“他怕你出事”时,心会跳得这般厉害?那急促的跳动,像是要挣脱胸腔,揭穿她自欺欺人的恨意。
林宇轩和许翰宇在酒肆撞见萧瑾瑜独自买醉,他衣摆凌乱,发丝也有些散了,可眼神却清明得可怕,像是把所有的痛苦都锁在了眼底。许翰宇忍不住开口:“王爷,您就不能跟苏姑娘说明白?她遇险时,您派楚墨保护,可她根本不信是您的心意!您这般隐忍,何时是个头啊。”萧瑾瑜仰头饮尽杯中酒,烈酒灼伤喉咙,他却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自嘲:“说了又如何?她如今满心恨意,我的解释,只会让她更痛苦……不如让她恨着,至少,还能……记得我。”林宇轩望着他落寞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只觉这两人的纠葛,比京中最复杂的迷局还难勘破,那爱意与恨意交织的网,把所有人都缠在了里头。
苏清瑶第二次遇险,是在回旧宅的路上。她刚拐进小巷,暮色便像是被浓稠的墨汁又染了一层,几个蒙面人突然从阴影里窜出,为首者手持利刃,寒光映着他眼底的狠辣,直奔她咽喉。苏清瑶迅速拔剑相抗,可对方人多势众,且招式狠绝,招招致命,她渐渐体力不支,额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就在利刃即将刺中她时,一道暗箭破空而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射翻黑衣人。楚墨再次现身,身形如电,几招便料理了余下之人,剑刃上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开出妖异的花。苏清瑶收剑入鞘,盯着他:“你到底要跟到何时?”楚墨垂眸:“姑娘若能放下执念,在下自会消失。王爷说,您若肯回头,王府的门,永远为您开着。”苏清瑶别过脸,不再言语,可攥紧的衣角,泄露了她内心的动摇,那一句“王府的门”,像是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叶雪晴和谢雨微得知此事,再次劝苏清瑶:“清瑶,瑾瑜这般暗中护你,分明是还念着旧情!你就不能试着信他一回?当年你们在花朝节并肩看花灯的模样,多般配啊,难道你都忘了?”苏清瑶沉默许久,才道:“我爹娘的仇,该如何算?那些证据,桩桩件件指向他,叫我如何信?”谢雨微急道:“真相尚未查清,你怎能断定是他所为!说不定是有人嫁祸,就盼着你们反目成仇!”苏清瑶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轻声说:“可那些证据……”话未说完,却已红了眼眶——她不是不愿信,是不敢信,怕信了之后,面对的是更深的绝望,怕自己这些日子的恨意,都成了笑话。
萧瑾瑜在书房接到楚墨的禀报,得知苏清瑶又一次因保护而脱险,却依旧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他揉了揉眉心,近日为查案,日夜操劳,额间的青筋都隐隐跳动。对楚墨道:“继续护着她,别让她发现。若有可疑之人接近她,格杀勿论。”楚墨犹豫:“殿下,这般下去,苏姑娘何时才能明白您的苦心?您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默默守护,连个名分都没有。”萧瑾瑜苦笑道:“等她放下恨,或者……等我查明真相,给她一个无法反驳的交代。”说罢,他望向窗外阴沉的天,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苏清瑶挣扎的身影,那身影在风雨里摇晃,像极了他此刻的心。
苏清瑶在旧部那里拿到一份新的密报,据称是萧瑾瑜与北疆勾结的证据,密报上的字迹潦草,却像一道道咒文。她怀揣着密报,直奔王府,脚步急促得像是要去奔赴一场生死局。却在半路遭遇伏击,这次的黑衣人更狠辣,且明显是冲着密报而来,他们的招式里带着北疆的狠戾,招招要人性命。苏清瑶拼力相护,可密报还是被抢走,她也被打倒在地,嘴角沁出鲜血,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她看到楚墨带人赶来,将黑衣人击退,那熟悉的身影,在暮色里像是一道光。苏清瑶望着楚墨,声音发颤:“为何……总在我遇险时出现?”楚墨沉默片刻,道:“因为王爷说,您的命,比真相更重要。这些日子,王爷查案查到关键处,却因担心您的安危,数次中断,就怕您出事。”苏清瑶愣住,密报被抢走的愤怒,瞬间被这句话冲得七零八落,心底像是被掀开了一角,露出藏在恨意下的柔软。
叶雪晴和谢雨微得知密报被劫,担心苏清瑶一蹶不振,匆忙赶来。却见苏清瑶坐在案前,望着窗外发呆,案上摊着未写完的信,墨迹晕开,像极了她此刻凌乱的心。谢雨微轻声问:“清瑶,你……想通了?”苏清瑶缓缓点头:“我想,见见他。这么久了,该给彼此一个说法,也该给苏家的血,一个交代。”叶雪晴和谢雨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喜——这团纠缠的爱恨,终于要透出一丝曙光,哪怕这曙光还很微弱,却足够照亮前行的路。
林宇轩和许翰宇陪着萧瑾瑜在花园散步,春日的花园里,花开正艳,可萧瑾瑜却无心欣赏,眉眼间的疲惫像是要凝成霜。瞧出他心情沉重,却不知如何开解。正说着,下人来报:“王爷,苏姑娘求见。”萧瑾瑜猛地站住,眸中闪过惊喜与不安,那惊喜像是暗夜的星火,可不安又像是怕这星火会被风吹灭。他整了整衣袍,深吸一口气,才道:“请她进来。”苏清瑶步进花园时,萧瑾瑜正站在花丛旁,阳光洒在他肩头,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疲惫,像是背负了整个苍穹的重量。四目相对,苏清瑶轻声开口:“那些暗中保护,是你做的?”萧瑾瑜望着她,缓缓点头,声音像是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发出来的:“我知你恨我,可我……实在不忍看你涉险。每回得知你可能有危险,我这心就像被人攥住,喘不过气。”苏清瑶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为何不解释?为何让我在恨与……与动摇里挣扎?”萧瑾瑜苦笑,伸手想替她拭去眼泪,却又收回手,像是怕吓到她:“我怕,解释了,你连恨都不愿给我……至少这样,你还能记得我,哪怕是以恨的方式。我想等,等你自己想通,等真相水落石出,那时,你若还恨我,我便……”话未说完,喉间已哽咽。花园里的风轻轻吹过,吹落了枝头的花,花瓣飘在两人之间,也吹开了两人之间冰封的缝隙,可真相的迷雾,仍在不远处盘旋,等待着被彻底拨开,而他们,在这爱与恨的漩涡里,终于迈出了面对彼此的第一步 。
苏清瑶望着萧瑾瑜,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她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我每回设局害你,心里有多疼?我恨自己还念着你,恨自己下不了狠手,可我又不能不恨,否则,我爹娘的仇该怎么办……”萧瑾瑜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像是拥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声音颤抖:“我都知道,这些日子,我也在查,查到了一些线索,或许,能还你一个真相,还苏家一个清白。”苏清瑶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任由自己沉浸在这迟到的温暖里。
楚墨远远看着这一幕,悄悄退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而叶雪晴和谢雨微,躲在花丛后,也红了眼眶,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感到欣慰。林宇轩和许翰宇更是相视一笑,知道这场纠缠许久的爱恨,终于有了转机。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眼底闪过阴鸷的光,像是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而真相的背后,似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等待着他们去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