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离歌
第21章 血雨前夜
丞相府的朱漆大门外，暮色如墨泼洒而下。楚墨带着二十名精锐暗卫，悄然隐于街角暗影，目光如炬扫视着周遭异动。府内，苏清瑶立在廊下，望着庭院中忙碌的身影—— 管家指挥着家丁加固院墙，婆子们将贵重器物往密室搬运，丫鬟们抱着药箱清点应急物资，每个人脸上都绷着紧张，却又因长久的主仆情分，默契地坚守岗位。
苏清瑶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黛眉微蹙。自匿名信与岭南余孽之事后，朝堂暗流肉眼可见地汹涌起来，连一向沉稳的父亲，这几日也在书房与幕僚密谈至深夜，咳嗽声透过雕花窗，听得她心疼。“小姐，喝口安神茶吧。”紫菱端着青瓷盏快步而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茶盏边沿还凝着细密水珠，显是刚沏好就送了来。
苏清瑶接过茶，轻啜一口，温润的茶香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下心底的不安。她抬眸看向紫菱：“你去歇着吧，这些天累坏了。”紫菱急得直摆手：“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陪着您，心里才踏实。”正说着，外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萧瑾瑜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未卸，靴底还沾着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清瑶。”萧瑾瑜大步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本王已让人盯住京城所有可疑据点，楚墨在外围布防，林宇轩和许翰宇也带着暗桩，随时能支援。你与家族，本王拼尽全力也会护住。”他声线低沉却坚定，似能劈开这浓稠的夜色。苏清瑶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又愧疚：“王爷为我操劳，可这暗流…… 我总怕牵连太多。”
萧瑾瑜拇指摩挲她手背，眸中是化不开的坚定：“你我之间，何来牵连？自相遇那日起，你的事便是本王的事。何况，这不仅是私情，更是朝堂博弈，赵雁己死了可是那些旧部余孽、岭南势力，妄图借苏家动摇根基，本王绝不让他们得逞。” 这话掷地有声，苏清瑶鼻尖一酸，强忍着才没让泪落下—— 眼前人，是真的要与她共赴这血雨腥风。
叶雪晴和谢雨微在偏厅坐立难安。谢雨微绞着绣帕，眼眶泛红：“咱们连能帮上忙的地方都寻不到，只能干着急。”叶雪晴咬着唇，指尖反复摩挲茶盏：“清瑶那么聪慧坚强，定能逢凶化吉，可咱们……” 话未说完，两人相视而泣，她们与苏清瑶自小一同长大，从未像如今这般无力，连分担痛苦都做不到。
另一边，萧瑾瑜与林宇轩、许翰宇在密室议事。烛火在风洞里摇曳，将三人身影投在墙上，忽大忽小。“目前已知的势力，是赵㕍的旧部和岭南商会，但总觉得背后还藏着更大的黑手。”许翰宇摊开舆图，指尖点在北疆与京城的连线上，“这些天查探，发现北疆走私的货物里，有不少咱们没见过的暗器，怕是专门为今夜准备的。”
林宇轩一拳砸在桌上：“这群腌臢货，竟勾结外敌！” 萧瑾瑜神色冷峻，指尖敲击桌面：“他们要的是苏家倾覆，靖远王失势，咱们得把防线再加密。楚墨的暗卫守外院，你们带亲信家丁守内院，尤其护住苏大人夫妇和清瑶。” 三人正商议细节，外头传来楚墨的急报：“王爷，东城门发现可疑车队，载着大量油桶，像是要纵火！” 萧瑾瑜猛地站起：“果然来了！按计划行事，本王去接应楚墨！” 说罢，身形已掠出密室。
丞相府内，苏清瑶正帮着母亲整理细软，苏夫人握住她的手，眼中有泪光闪烁：“清瑶，是母亲没用，护不住你……” 苏清瑶反握住母亲苍老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母亲别怕，有我，有王爷，咱们一家人定能熬过这关。” 话刚落，外头传来喧哗，管家跌跌撞撞进来：“夫人、小姐，不好了！西角门被人撞开，有黑衣人闯进来了！”
苏清瑶瞬间警觉，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 这些日子，她跟着萧瑾瑜学了些防身术，此刻虽紧张，却稳稳护住母亲。紫菱挡在她们身前，声音带着哭腔：“小姐，奴婢护着您！” 苏夫人颤抖着将母女二人的玉佩塞进苏清瑶怀里：“拿着，这是苏家的信物，关键时候…… 或许能救命。”
与此同时，萧瑾瑜与楚墨会合，截住了东城门的纵火车队。黑衣人见事败，竟点燃油桶，一时间火光冲天。萧瑾瑜挥剑斩落几个欲逃的贼人，余光瞥见京城方向的浓烟，心下一沉—— 丞相府，怕是已经动手了！
内院，林宇轩和许翰宇带着家丁与黑衣人缠斗。刀剑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血珠溅在青石板上，晕开狰狞的花。叶雪晴和谢雨微躲在柴房，透过门缝看到外头的血腥，紧紧相拥，却强忍着没叫出声—— 她们不能添乱，要等清瑶平安。
苏清瑶护着母亲往密室撤，途中撞见几个黑衣人。为首之人狞笑着逼近：“苏清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将父亲母亲推到柱子后，握紧匕首迎上去。匕首划破黑衣人的手臂，却因力量悬殊，被一脚踹倒在地。就在黑衣人举刀劈下时，紫菱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刀刃，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紫菱！” 苏清瑶目眦欲裂，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狠劲，接连刺倒两个黑衣人。
萧瑾瑜赶到内院时，正看到苏清瑶浑身是血，抱着紫菱哭吼。他杀开一条血路，将母女二人护在身后，剑刃上还滴着血：“没事了，本王在。” 可危机并未解除，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显然是铁了心要血洗丞相府。
密室里，苏稷望着混乱的家宅，长叹一声：“是我连累了你们……” 苏夫人擦着泪：“老爷说什么胡话，咱们一家人，死也死在一处。” 苏清瑶咬着唇，将玉佩塞进父亲手中：“父亲，这是母亲给的，苏家不能断了根，若…… 若真到了绝境，您带着母亲先走，我与王爷断后！” 苏稷望着女儿坚定的眼神，老泪纵横，却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法子。
外头的打斗声渐弱，萧瑾瑜的剑上卷了刃，林宇轩和许翰宇也挂了彩。楚墨带着暗卫赶来增援，终于将黑衣人尽数诛杀。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更可怕的消息传来—— 皇宫方向，也升起了狼烟，有人趁乱谋反！
萧瑾瑜咬碎银牙，他知道，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京城大乱，才好浑水摸鱼。“清瑶，你带着家人去靖远王府暂避，本王得去护驾！” 苏清瑶摇头，眼中是决然：“殿下，您护您该护的家国，我护我的家人，咱们…… 战后相见。” 萧瑾瑜望着她，终于点头，转身策马而去，马蹄溅起的血污，洒在苏清瑶裙角。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丞相府残垣断壁，尸横遍地。苏清瑶抱着重伤的紫菱，与父母站在废墟中，望着远方皇宫的火光，泪无声落下。她知道，经此一夜，苏家已元气大伤，而更残酷的命运，还在等着他们—— 家破人亡的劫数，正一步步逼近，可她苏清瑶，定要带着家人，在这血雨里，挣出一条生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