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公事

盛言退后一步，旋即转身，从容不迫地抄起外套，动作慢条斯理地穿戴整齐---活像将要参加什么重要宴会，生怕哪里不够体面。

他这是特意给夏睦燃留了个安全距离，仿佛只要离得近一点，就会触发什么"失控警报"。

盛言：放心，不吃我也能扛你到餐厅。

他拍了拍外套下摆。

盛言：但那样太难看，我不想再吓你一次，免得你以为我是绑匪。

夏睦燃咬了咬后槽牙，耳根还残留着方才的滚烫，最终还是败给了咕咕叫的肚子。

夏睦燃：我自己走…不用你扛，我又不是没长腿。

他起身，脚步竟有些虚浮，盛言没伸手扶，只是替他推开房门，姿态绅士得像个管家---要是忽略刚才的"强制剧情"，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走廊里灯光柔和，两人一前一后，影子在墙上拉长又缩短，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战，谁也不肯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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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楼梯来到甲板下一层，不用推门，餐厅内，暖黄色的灯光便裹挟着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轻柔的提琴声如水般流淌，与窗外隐约的涛声相互应和，为这艘游轮上的每一餐都增添了独特的浪漫氛围---浪漫得让夏睦燃想翻个白眼。

开放式厨房里，穿着白袍的意大利主厨正挥舞锅铲，见盛言，立刻扬声，嗓门大得像开了扩音器。

主厨：哟，稀客！今天想吃什么？老规矩，黑松露意面？

盛言侧头，询问地看向夏睦燃，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盛言：你选。

夏睦燃扫了眼菜单，喉咙发干，随手点了个番茄烩饭---最简单的，不容易出错。

盛言点头，对主厨补了句。

盛言：再加一份海鲜汤，少盐。

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墨黑的海，偶尔有灯塔的光划破夜色，跟舞台上的追光灯。

夏睦燃低头喝汤，热气氤氲，模糊了对面人的轮廓---这样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夏睦燃：（心想：我真是脑抽了才会想来…这哪是散心，分明是给自己找罪受！）

盛言单手支腮，目光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

盛言：刚才…对不起。

夏睦燃勺子一顿，没抬头，闷闷地应了声。

夏睦燃：嗯。

盛言：我…

夏睦燃神色间敛去方才的闲适，沉声道，像切换了工作模式。

夏睦燃：好了，闲话少叙，我们还是来谈谈公事吧。

盛言的唇线微抿，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冻住，眼底的温度降了几分。

他指尖在桌面轻敲两下，节奏短促，像在权衡。

盛言：好。

盛言：公事。

夏睦燃把汤匙放回瓷盘，金属与瓷器相碰，发出清脆一声。

他抬手，抽了张纸，抹掉唇角一点汤渍，动作干脆。

抬眼间，恰与盛言那双红得近乎妖异的眸子不期而遇。

夏睦燃：那就从合作条款开始。

他的语气冷静得仿若正在商讨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并购案，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夏睦燃：贵司提出的技术入股比例，经赢无法接受。

夏睦燃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盛言没立刻接话，只侧头望向窗外。

灯塔的光扫过来，在他侧脸镀了层冷白。

盛言：技术只是幌子。

盛言：我要的是人。

夏睦燃眉心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睦燃：人？

盛言：你。

盛言转回视线。

盛言：胜世缺一个能扛项目的执行总监，合同三年，期权另算，待遇绝对比经赢好，你可以随便开价。

夏睦燃：（心想：六百六十六…这话题怎地一下子就扯远了？从合作条款跳到挖墙脚，他这思维是坐火箭了吗？）

夏睦燃气笑了，差点把刚喝进肚的汤喷出来。

夏睦燃：挖墙脚挖到我老板眼皮底下，周文天知道么？

夏睦燃：他要是知道了，非提着刀来跟你拼命不可。

盛言：他应该知道。

盛言指尖在桌面划了道弧线，像在描摹某种势在必得的轨迹。

盛言：但选择权在你。

空气骤然绷紧，连提琴声都仿佛变得尖锐起来。

夏睦燃凝视了他两秒，忽然伸手，将左手袖口处闪耀着微光的金色袖扣轻巧取下，毫不犹豫地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像拍板定案。

夏睦燃：那是用这个当offer？盛总，未免太儿戏，但这袖扣可比你的诚意值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