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子过下去
夏睦燃回到家,门锁"咔哒"一声合上。
他踢掉皮鞋,穿上拖鞋,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开得很大,很快蒸起一层白雾。
浴室灯是暖黄的,照得瓷砖都泛着柔光。
夏睦燃站在花洒下,闭眼仰头,让滚烫的水柱砸在脸上,冲走火锅味、冷汗味。
蒸汽渐渐漫上镜面,映出他模糊的轮廓---眼尾还带着一点疲惫的淡青,嘴角却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他伸手抹了把镜子,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沐浴露是薄荷味,清冽得有些冲,却刚好压住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烦躁。
夏睦燃把泡沫涂满肩颈,指腹顺着锁骨往下,忽然顿住---那里有道浅浅的疤。
盛凛言的话像回声一样撞进来"还有…你右边锁骨下面有道疤……疤尾有点弯,像片小月牙"
水声哗哗,他的耳尖竟又悄悄红了。
冲干净泡沫,他关了水,扯过浴巾胡乱擦干。
镜子里的人肤色苍白,肩胛骨凸出,水珠顺着后背滚落,在腰窝处积成小小一汪。
夏睦燃别开眼,套了件宽松T恤,布料蹭过皮肤,带着晒过太阳的蓬松感。
他终于浴室,地板留下一串潮湿的鞋印,很快又被空调风吹干。
夏睦燃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仰头灌下,凉意一路从喉咙滑到胃里。
方小知小声问。
方小知:主人,好点了吗?
夏睦燃:嗯。
夏睦燃把杯子放回茶几,指尖敲了敲杯壁,发出清脆一声。
夏睦燃:至少现在,没人能闯进来。
他走向卧室,脚步比进门时轻。
窗帘没拉严,一线月光漏进来,正好落在床头柜上---那里躺着那只被刻了字的橙子。
夏睦燃拿起来,指腹摩挲过果皮上细小的凹痕,【燃燃收】三个字在昏暗里像暗号。
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把橙子放在枕边。
方小知注意到夏睦燃的这一举动,心中不禁暗自窃喜,仿佛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藏在心底,悄悄扬起了嘴角。
方小知:(心想:哟西…主人这是想干嘛呢~?)
夏睦燃:明天还得上班。
夏睦燃钻进被窝,声音闷在枕头里。
夏睦燃:再闹,也得先把日子过下去。
空调风轻轻扫过脚踝,他闭上眼,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就在意识快要沉下去时,方小知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耳侧,用气音悄悄说。
方小知:主人,周文天的车在楼下停了三十七分钟,刚刚才走。
夏睦燃没睁眼,只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夏睦燃:知道了。
他含糊地答,声音像梦呓。
夏睦燃:明天…再说吧。
夏睦燃的呼吸渐渐平稳,被子随胸口起伏。
方小知蜷在枕角,尾尖悄悄扫过他耳后的碎发,小声嘀咕。
方小知:晚安,主人。
忽地,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映出"未知号码"四个字。
更远的地方,盛凛言立在空无一人的天桥上,指间夹着的橙子皮被夜风掀起,轻飘飘落入桥下暗河。
他低头,对着漆黑的水面,无声地动了动唇。
盛凛言:明天见,燃燃。
风掠过,带走最后一丝甜腻的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