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
翌日清晨,闹钟响到第二遍,夏睦燃才顶着酸胀的眼皮坐起身。
夏睦燃伸手按掉,指尖碰到枕边的橙子,果皮还是很光滑。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抬手,把橙子扔进了床头的抽屉,"啪"地合上---像是要把那三个字一并封存。
洗漱时,镜子里的人眼下青影淡了些,眉心却拧得比从前更紧。
方小知趴在夏睦燃肩头,百无聊赖地抚弄着自己的猫耳,尾巴懒洋洋地一甩,嘴巴也不闲着,道。
方小知:主人,盛凛言的好感度如果涨到80,系统会强制触发"回忆碎片①",您要做好准备。
夏睦燃"嗯"了一声,吐掉牙膏沫,含糊不清地回。
夏睦燃:那就让它触发,早点结束这出戏。
……
夏睦燃抵达公司门口,推开玻璃门的瞬间,一股过于强劲的冷气顺着衣领钻进来,像条冰蛇似的在脊背蜿蜒游走。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空调温度调得也太不合常理了,冷得人骨头缝里都泛着凉意。
夏睦燃:(心想:今天天气也没那么热啊……)
心头没来由地一沉,他皱了皱眉。
老人们常说,突如其来的寒意是祸事的前兆,他嗤笑一声甩开这荒唐的念头,指尖按了按眉心。
一上午倒也算风平浪静。
键盘敲击声规律得像某种催眠曲,夏睦燃处理完三份报表,正对着外卖软件上的黄焖鸡米饭出神,琢磨着要不要加份腐竹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谢梁:夏总。
谢梁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得体,却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谢梁:周总在办公室等您,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夏睦燃:(心想:周总?)
夏睦燃嘴里的"腐竹"两个字还没落地,整个人像被按了弹射键。
右手"啪"地拍在桌面上,力道大得让手边的咖啡杯都震了震,褐色的液体在杯壁晃出细小的涟漪。
他"噌"地站起身,西装下摆都带起一阵风。
可下一秒,那股冲劲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倏地就泄了。
肩膀垮下来,重重地坐回皮质座椅里,椅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
谢梁站在门口有点发懵。
她跟随夏睦燃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早已见惯了他谈判时的锐利、决策时的果决,甚至见过他被难缠的客户气到捏碎笔帽,但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前一秒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后一秒就成了被抽走骨头的猫,连眼尾都耷拉下来,透着股任人宰割的颓唐。
夏睦燃:知道了…
夏睦燃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沙哑的疲惫。
他抬起手挥了挥,手腕软得像没了力气。
夏睦燃:你先出去吧。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桌沿,他望着窗外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天,忽然觉得早上那股寒意,好似顺着门缝溜进来了,正丝丝缕缕地往心里钻。
片刻后,夏睦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抬手理了理领带,这才起身往外走。
他脚步不快,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仿佛这样就能把胸腔里那股没来由的不安压下去。
终究,夏睦燃抬手轻叩门扉---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不是办法,是时候面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