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烧最后一包辣条,崽说这是妈给的命

那只小蝶的触须又轻轻扫过林小满的光焰,这次“阿娘”二字终于清晰得像颗落在心尖上的星子。

她望着蝶翼上流转的淡蓝光晕,突然笑了,火苗在笑纹里晃出细碎的金点:“好啊,那就一起送他回家。”

话音未落,她的光焰便朝着焰灵的方向飘去。

焰灵正半跪在地,指尖掐着冥火诀,身后三重火环如赤金绸带般盘旋,将血池外的阴流绞成乱麻。

听见动静,她侧过脸,眼尾的焰纹随着呼吸明灭:“要撑虹桥?”

“我要把这包辣条,亲自塞进他嘴里。”林小满的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可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焰灵的瞳孔骤缩。

她见过太多执念者在最后关头退缩,见过太多母亲在“伟大”与“自私”间摇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火种都快碎成星屑了,还攥着包油乎乎的辣条,像攥着命。

她没说话,只是将冥火剑“当”地插入地面。

地脉深处传来龙吟,三重火环瞬间胀大,将血池与识海之间的裂隙封得密不透风。

“虹桥给你。”

蝶灵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林小满抬头,正见那只最初的小蝶振翅飞起,身后跟着所有刚破卵的蓝蝶。

它们的触须相缠,翅膀相抵,在血池与识海之间织出一道泛着荧光的桥。

蝶灵的残魂正融在桥中,每一片蝶翼都是她的骨血:“这是最后一次……送你去他心里。”

林小满的火种裹着那包辣条,缓缓飘上虹桥。

辣条的塑料包装在冥光下泛着旧旧的黄,像极了七年前夜市摊的塑料棚顶——那时夜昭蹲在她脚边,盯着别人手里的辣条咽口水,她蹲下来揉他的乱发:“崽,等妈发工资,给你买最大包的。”

“就凭你?”

梦魇的冷笑震得虹桥摇晃。

虚影宫殿的穹顶裂开,林小满的记忆碎片如暴雨倾盆——她跪在高利贷门前咳血,把夜昭的旧毛衣塞进当铺的木窗;她揪着夜昭的耳朵骂“混小子又逃学”,转身却偷偷往他书包里塞煮鸡蛋;她蹲在出租屋的煤气灶前煮泡面,汤勺碰着锅沿叮铃哐啷响,夜昭趴在桌上写作业,鼻尖沾着酱油。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梦魇的黑丝缠上林小满的火种,“你让他穿破洞的鞋,吃过期的糖,连句‘妈妈爱你’都没说过!”

弹幕突然翻涌成黑红色。

林小满恍惚看见阳间直播间的屏幕——无数ID在刷【她根本不配!】【夜昭该杀了她!】。

她的火苗晃了晃,却没躲。

她伸出光焰凝成的指尖,咬破,在空中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符。

那符不像任何冥术,倒像她从前给夜昭贴退烧贴时,在便签纸上写的“乖乖听话”。

“你们说我烂?行。”她把辣条掰成两半,半袋抛向空中,油包破裂的声响混着记忆里夜昭的欢呼,“我抠门,暴躁,打过崽,穷得叮当响——可这一半……”她把另一半辣条狠狠塞进自己火苗中心,油辣的香气瞬间裹住光焰,“是我省下三个月阴德换的!是我半夜爬起来用冥火烤热的!是我的命!”

火种“轰”地炸成橙色烈焰。

阳间千万直播间的观众同时捂住嘴——他们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火焰里,有蹲在便利店前啃辣条的少年,有在病床前喂泡面的母亲,有擦着眼泪说“妈,我不疼”的孩子。

识海中,夜昭的瞳孔正被赤金与漆黑撕扯。

帝王锁链缠着他的左手,链上刻满“天命”“神格”;妈妈锁链缠着他的右手,链上锈迹斑斑,却沾着泡面油星。

他听见林小满的声音穿透火焰:“记不记得?你说又辣又爽!记不记得?你说拉肚子也值了!”

舌尖突然泛起油腻的咸辣。

他想起七岁那年,蹲在便利店玻璃窗前盯了半小时辣条,最后是隔壁卖煎饼的阿姨看不下去,塞给他半根。

他舔着嘴唇跑回家,林小满正蹲在地上修漏雨的天花板,转头看见他嘴上的红油,骂骂咧咧:“哪来的?”可第二天,他的书包里就多了包用报纸裹着的辣条,还热乎着。

“妈!这玩意儿比仙丹还灵!”童年的自己在记忆里喊。

“杀了她!她是毒瘤!”梦魇的黑丝缠上夜昭的脖颈。

夜昭突然笑了。

他望着扑过来的林小满——她的火种已经烧得只剩拇指大,却还举着半根辣条往他嘴里塞。

他伸手抱住她,力气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闭嘴!她是给我活着的人!”

“咔嚓——”

帝王锁链应声而断。

血池外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无数蓝蝶撞碎锁链残片,扑进识海。

蝶灵最后一缕光融入他眉心,声音轻得像叹息:“记住……爱不是宿命,是选择。”

林小满的火种开始片片剥落。

她看见自己的光焰变成星屑,像极了那年除夕夜,她和夜昭蹲在天台放的仙女棒。

夜昭举着那截快烧完的烟花喊:“妈,你看!星星掉下来了!”

“别走……”夜昭抓着她最后的光点,眼泪砸在星屑上,“你还没吃完那包辣条……”

弹幕突然炸成一片白光。

林小满模糊听见【所有蓝蝶都在往她身上飞!】【快看火种!】。

她低头,正见千万只小蝶扑进她的星屑里,触须交缠,翅膀相叠,像在织一张网。

她的火种竟轻轻颤动起来,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又像要重新聚成什么。

“阿娘……”

无数细若蚊蝇的呼唤裹着蝶翼的震颤,钻进她的光焰。

林小满的星屑顿了顿,在夜昭掌心缓缓旋成一个极小的漩涡。

血池外的月光突然亮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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