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把泡面汤泼向神像,它流的却是人血
腥风裹着腐叶与铁锈的气味灌进鼻腔,林小满的睫毛被吹得乱颤。
三尊石像在黑暗中显出轮廓时,她的呼吸猛地顿住——最左侧那尊披着重甲,头盔下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夜无尘;右侧的幼童石像双手捧着一盏琉璃灯,灯芯处还凝着未干的蜡泪,分明是夜昭;而正中央那尊,竟穿着她在冥宫大典时穿过的帝袍,骨钗斜插在发间,指尖正抵着夜无尘心口的位置,像是下一秒就要刺进去。
“不对……那不是你。”肩头的蓝蝶突然竖起翅尖,青璃的声音带着冥蝶特有的嗡鸣,“这尊石像的魂纹是扭曲的,像被人用梦魇线强行缝了张皮。”
话音未落,黑暗里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
林小满瞳孔骤缩——一道黑影从夜昭石像的阴影里窜出,银白梦刃泛着幽光,直取她识海!
那是影梦!
她本能地偏头,发尾却被刃风削断几缕,落在地上瞬间化作青烟。
“主人小心!”青璃振翅扑来,蓝鳞粉在刃光里炸开,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但梦刃还是擦过蝶翼,左翼裂开半寸长的伤口,细碎的鳞粉如雨坠落,每一粒都泛着暗红血光。
林小满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影梦眼里跳动的幽火,突然想起无忆说过“见真者必失一珍”——此刻她失的“珍”,该是青璃吗?
不,还没到时候!
她猛地扑向右侧的幼童石像,张开双臂将那冰冷的石身抱进怀里:“崽啊,妈知道你在里面!当年你攥着我衣角的小拳头,还有灯芯里蜷缩的模样,妈都记得!”
石像的石质眼角突然渗出一滴液体,落在她颈侧,烫得惊人。
是血?
林小满浑身一震,突然想起小顺塞给她的最后一件快递——那瓶被他称作“阳间最脏最凡的东西”的泡面汤。
她迅速从袖中摸出玻璃瓶,“咔”地拧开盖子:“你装神弄鬼?老娘用这破你法相!”
深褐色的汤汁淋在中央那尊“她”的石像脸上,瞬间响起刺耳的尖啸。
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缝隙里爬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虫,每只虫身上都缠着淡金色的记忆碎片——竟是梦魇寄生在石像里,用她的模样编织谎言!
“你以为破的是幻象?”影梦抹去刀刃上的鳞粉,冷笑穿透血雾,“这才是真实——三百年前,你亲手将冥帝残魂封入未出生的夜昭体内,夜无尘为保你周全承受反噬,堕神成魔。而你,成了他们痛苦的见证者。”他手腕翻转,梦刃划开青璃右翅,“现在,该你见证这只替你守了三百年记忆的冥蝶,怎么死在你面前。”
蓝蝶的右翼“啪”地断裂,露出翅根处细若蚊足的刻字:“蝶梦·继”。
林小满终于想起——三百年前她濒死时,有只蓝蝶撞碎在她手心,翅上也有同样的刻痕。
原来青璃不是新认的灵使,是那只蝶的转世,替她续了三百年命。
“够了!”林小满眼眶通红,指尖燃起阴德火种。
这是她攒了三年的最后一点功德,此刻全化作赤金火焰包裹全身,“就算我是见证者又怎样?见证过痛苦,才更要替他们活下去!”她将剩下的泡面汤全泼向中央石像底座,嘶吼震得石屑簌簌落下,“给我醒!!”
地动山摇。
底座“轰”地崩塌,露出下方翻涌的血池。
池中浮着一枚跳动的心脏,三根锁链分别扎进夜无尘石像心口、夜昭石像眉心,还有她自己方才站的位置——那是他们三人的命魂锁。
“记忆不该被囚禁……”青璃残损的蝶身摇摇晃晃飞起,尾端的刻字在血光里发亮,“该自由飘散……去他该去的地方。”她最后一次扑向林小满,用翅尖轻触她眉心,然后转身撞向血池。
蓝蝶化作万千光点融入池水,刹那间,林小满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夜无尘跪在祭坛前,将冥帝残魂封入她腹中胎儿时,嘴角淌着黑血却在笑;她濒死时吻上他唇,不是告别,是把最后一缕生机渡进他血脉;而那尊刺向他心口的石像,不过是梦魇偷了她临终前颤抖的手,编出的谎言。
“不可能!你们早该恨彼此!”影梦的面容开始扭曲,梦刃坠地化作黑雾,“你们该被痛苦啃噬,该……”
“我不恨。”林小满抬手接住一滴从自己石像眼角滑落的液体——这次不是血,是泪,“我只后悔,没多买几包辣条陪夜昭长大,没在夜无尘堕神前多抱他一会儿。”她捏碎掌心的记忆玉佩,赤金碎片坠入血池,“今天,我不救世,只救我家的人。”
火焰席卷整个封印室。
夜无尘石像的锁链“咔”地断裂,甲胄上的血锈簌簌剥落;夜昭石像的琉璃灯突然亮起,灯芯里蜷缩的小身影动了动;中央那尊“她”的石像碎成齑粉,黑虫在火中发出最后一声尖叫。
弹幕疯狂刷屏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心脏停止跳动了!!】【等等!
那根连着夜昭的锁链……自己动了!!】
林小满的火种在废墟上忽明忽暗。
她望着血池中央——那只曾属于夜昭的幼童石手,正缓缓抬起,指尖擦过空中飘散的青璃残光,像是要抓住什么。
血池突然静止,沸腾的水声戛然而止。
林小满的火种晃了晃,最终微弱地浮在半空中,照见废墟里露出半截染血的甲片——是夜无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