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在梦里办离婚，醒来发现老公是亲爹

林小满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时，首先察觉到的是识海深处传来的灼烧感。

那点象征着她存在的火种正随着青璃的声音明灭，每一声“你是谁？”都像根细针，扎得她灵魂发颤。

“我是林小满。”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在虚空中撞出回响，火种却暗了一分，像是被某种规则抽走了力量。

青璃的蝶翼扫过她眉骨，第二问裹着冷意渗进来：“为谁而来？”

林小满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

她想起夜昭钻进灯芯前那声带着鼻音的“娘”，想起夜无尘在暴雨夜撕下神格时泛白的唇，想起弹幕里观众刷爆的“小满冲啊”——那些鲜活的、滚烫的、被她视作命的东西，此刻在意识里翻涌成潮。

“为……为我爱的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火种又暗了，这次连带着胸腔都泛起空荡的疼。

第三问来得更重，像块压在心脏上的磐石：“为何不怕忘？”

不怕忘？

林小满想笑。

她曾在冥界黑市被孤魂骂过“短命的阳间人”，在鬼差围堵时把夜昭藏进快递箱，在夜无尘昏迷的三百个日夜用辣条当聘礼摆了满桌——这些记忆若真被抹了，她大概会像被抽走灯油的烛火，连疼都来不及就熄灭。

可此刻她望着琉璃灯里蜷成小团的夜昭，忽然明白：“因为就算忘了，我也会重新爱上他们。”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火种“啪”地暗到只剩豆大一点。

空间突然扭曲，林小满眼前的蓝蝶虚影与琉璃灯同时碎裂，等再睁眼，已站在片灰白色殿堂里。

四壁的锁链缠绕着形态各异的心脏，有的渗血，有的结霜，像极了被抽走温度的坟场。

“敢以残魂叩祖殿者，百年唯一。”

冰冷的男声从头顶落下。

林小满抬头，见白发垂地的无忆正从虚空走出，手中青铜钥匙泛着幽光。

他的目光扫过她时，像是在看块透明的琉璃——能看清所有裂痕，却懒得评判。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答案由听者自己拼凑。”青璃不知何时恢复人身，站在她身侧。

小姑娘的指尖掐着裙角，眼尾还泛着蝶翼振颤后的淡蓝，“别信表面，记着你要找的……”

“三枚记忆水晶。”林小满打断她。

她早注意到殿中央悬浮的三颗水晶：赤金如熔浆，幽蓝似深潭，暖橙像被晒过的橘子皮。

她的目光落在暖橙上——那颜色太像夜昭偷吃供果时，嘴角沾着的糖霜。

指尖刚触到橙光，就像被火烫了般弹开。

“非夫妻不得共忆。”无忆的声音不带起伏，“祖殿规矩。”

林小满的瞳孔缩了缩。

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翻动，直到找到那条直播回放——画面里她叉着腰，对着夜昭的魂体跳脚：“老娘供你吃喝还管你拉撒，给你洗尿床的被子，替你挨鬼差的板子，就差没写结婚证！”弹幕当时刷满了“小满姐这是要逼婚啊”，此刻在殿堂里回放，竟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

橙光突然轻震。

那道无形屏障裂开细缝，像块被敲出裂纹的玻璃。

林小满深吸口气，抬手按了上去。

记忆如潮水倒灌。

她看见自己穿着玄金凤袍，夜无尘握着她的手，在冥宫台阶上一步一步走着。

台下百鬼垂首，焰灵穿着司仪的红袍，声音清亮地喊：“一拜天地——”

弹幕“轰”地炸开。

【姐姐你居然是冥后？！】【等等！

司仪怎么是焰灵？！】林小满的指尖在发抖——这场景她从未记得过，可胸口的闷痛却真实得像被人攥住了心脏。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她的身影突然扭曲，像被风吹散的烟雾，露出底下半透明的梦魇虚影。

有低语钻进耳朵：“你看，你本就是他的妻，昭帝只是你们失败的爱情坟墓。”

“放屁！”林小满骂出声。

她的火种突然暴涨，在记忆里烧出个缺口。

青璃的身影从虚空中撞来，蝶翼上的金粉撒在幻象上，嘶啦作响：“假的！这段记忆少了‘血契’环节——真正的冥后大婚，要割破手腕，让鬼帝的血渗进你的骨！”

幻象果然出现裂痕。

林小满望着那片扭曲的光影，突然笑了。

她从袖中摸出包辣条，红色包装在殿堂里格外刺眼：“谁规定非得拜堂才算夫妻？我给他缝过被鬼差划破的裤子，喂过烧到说胡话的退烧药，骂过他半夜尿床把供桌都弄湿——这些事，比一万场婚礼都真！”

她把辣条砸向水晶。

橙光在辣条落地的瞬间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再看清时，记忆换了画面：暴雨倾盆的夜晚，她抱着浑身滚烫的夜昭咳血不止，夜无尘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神格碎片像星子般坠入她心口。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轻得像叹息：“若有一日你忘了我，记得这孩子，是我们活过的证据。”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水晶上。

这次她看清了——夜无尘的眼底泛着水光，夜昭的小拳头还攥着她衣角，连雨丝里混着的霉味都那么真实。

“轰——”

赤金水晶突然碎裂。

林小满转头，看见年轻时的夜无尘被锁链贯穿胸膛，鲜血顺着锁链滴在青石板上，开出暗红的花。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记忆，直直望向她的方向。

嘴唇微动，像是唤了声“阿满”。

“此为记忆信物。”无忆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递来半块玉佩。

玉上的裂痕像道闪电，“持之可入最终封印室——但警告你，真相未必是你想要的温暖。”

青璃的手突然攥住她手腕。

小姑娘的掌心全是冷汗：“主人……最后一关，有杀意。”

林小满接过玉佩。

裂痕中映出双赤金色竖瞳，冰冷得像浸在冥河底的剑。

她望着那双眼，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第一次睁眼时，弹幕弹出的那句“亲他！现在！”——那时她不知道，命运的线头从第一口棺材开始，就缠上了她的指尖。

“走。”她把玉佩攥进手心，温度透过掌纹渗进血脉，“就算是刀山，我也得闯。”

青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蓝蝶落在她肩头。

无忆转身走向殿堂深处，白发扫过地面，留下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当林小满握着玉佩走向殿门时，背后传来水晶碎裂的轻响。

她知道，有些真相已经藏不住了——就像夜昭在灯芯里蜷缩的模样，就像夜无尘被锁链贯穿时仍在望向她的眼，就像她掌心这半块玉佩，裂痕里藏着的，是比所有记忆都更灼热的，不肯熄灭的光。

殿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

腥风裹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三尊石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最中央那尊披着重甲，头盔上的红缨早已褪色，却仍像团凝固的血，在虚空中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