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鬼王沉睡，崽说“轮到我了”
林小满站在阳台栏杆前，秋夜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钻进她领口时却像冰针般刺骨。
她下意识缩了缩肩，指尖触到颈后那块微微发烫的冥帝图腾——那是血脉觉醒的征兆。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苍白如霜，新闻标题像根细针扎进瞳孔：“昏迷三年的林小满今日苏醒，称被‘灵异事件’困扰”。
配图里，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微笑，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可右耳后那颗朱砂痣却红得刺目，像一滴凝固的血，灼得她眼底生疼。
“还想留后手？”她冷笑一声，指节发白，几乎要掐进手机壳里，塑料边缘硌着掌心，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林婉儿的身影在记忆中翻涌，书页翻飞如蝶，裹着她的嘶吼消散在风里——那声音至今还在耳膜上嗡嗡作响。
可这女人，竟早早在阳间为她备好了退路。
“主上。”
阴雾翻涌的嘶响比话音先至，像湿冷的蛇滑过青石。
林小满转身时，焰灵已单膝跪在瓷砖上，玄色衣袍沾着细碎的冥雾冰晶，寒气在她脚边凝成霜痕。
她左手紧攥着一枚流转暗金纹路的信笺，指尖被边缘割出细小血口，血珠滴落，在地面蒸腾成一缕黑烟。
她额间的阴火印记忽明忽暗，是急行穿越阴阳裂隙的烙印，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像跳动的鬼影。
“少主以神格为盾，替你挡下三道天罚。”焰灵的声音发颤，信笺在她掌心发烫，几乎要灼穿皮肉，“如今……沉睡于冥火神坛。”
手机“啪嗒”一声砸在瓷砖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炸开。
林小满踉跄两步扶住栏杆，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指甲在扶手上刮出刺耳的“吱”声，留下几道白痕。
她想起三日前夜无尘送她回阳间时说的话——“等你处理完这边，我们去看红月，我欠你一场婚礼。”他当时眼尾还带着笑，指尖拂过她发顶，温热的触感像在描摹最珍贵的宝物，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发丝间。
“他答应过我，一起活下去。”她的声音轻得像要碎在风里，弯腰捡起手机时，后颈的冥帝血脉图腾突然灼烫，像有火线在皮下窜动——那是冥界召唤的信号。
“阴阳裂隙因你血脉觉醒而扩大。”玄素不知何时站在客厅门口，手里的桃木罗盘转得嗡嗡响，木纹在灯光下泛着幽光，“七日之后，冥界之门将开，到时候……”
“我知道。”林小满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弯腰抱起沙发上沉睡的夜昭。
孩子的小脸红扑扑的，呼吸温热地拂在她颈侧，额前碎发下的红痣泛着暗金，像一块未完全苏醒的火玉，触手微烫。
她替他拢了拢外套，指尖碰到他后颈时，忽然一顿——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淡的暗金纹路，与她后颈的图腾遥相呼应。
转身时，她瞥见茶几上那碗没喝完的桂花酿——琥珀色的液体静止如镜，倒映着天花板的微光，是夜无尘前日亲手酿的，说等她回来要一起喝。
冥界的雾气裹着梅香扑面而来时，林小满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香气清冷幽远，混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像从千年古墓深处渗出。
神坛前的景象像把重锤砸在她心口：夜无尘悬浮在半空中，月白长袍被冥火熏得发焦，布料边缘卷曲焦黑，散发出皮肉烧灼般的焦味。
他周身神格碎片如裂帛的琉璃，每片都泛着刺目的血光，像无数双睁开的眼睛。
他的睫毛在颤动，却始终没睁开眼，苍白的唇色比神坛上那朵白梅还淡，几乎与雪同色。
“他本就是冥帝分裂体。”冥曜的残魂从神坛深处浮起，半透明的身影裹着黑雾，声音像从深井中传来，“强行穿越阴阳界替你挡天罚，代价是魂归本源。”
林小满膝盖一软，跪在青石板上，寒气透过裤料刺入骨髓。
夜昭在她怀里动了动，小脑袋往她颈窝里钻了钻，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皮肤，带着奶香与冥火的微焦味。
她伸手去碰神坛，石面冷得刺骨，像碰着夜无尘逐渐消散的温度，指尖触到的瞬间，仿佛有无数记忆碎片在脑中炸开——他的笑、他的吻、他指尖的温度，全都凝成冰。
“我用阴德商城所有功德，换他一线生机。”她对着空气喊，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喉间发紧，像被铁链勒住。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交易成立，代价：永久关闭阴德商城阳间通道】
“确认。”她连犹豫都没有，眼泪砸在神坛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蒸腾成一缕白烟，带着咸涩的气息。
冥火突然暴涨，火焰舔舐空气的“呼”声如野兽低吼。
神坛四周的火莲同时绽放，赤金色的火焰裹着功德金光涌入夜无尘体内，火光映在林小满脸上，忽明忽暗。
他的神格裂纹肉眼可见地变浅，可林小满却觉得心脏被人攥紧——阴德商城是她与阳间最后的联系，是她护着夜昭长大的底气，可此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娘。”
夜昭的声音带着睡意，软糯得像棉花糖。
林小满低头，见他不知何时醒了，正踮着脚去碰夜无尘的手。
暗金色的冥火顺着他指尖流出，像条细小的金河，温热而粘稠，汇入夜无尘碎裂的神格，发出“滋滋”的轻响，像雨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这是……血脉反哺？！”焰灵的惊呼几乎破了音，她瞪大眼睛盯着那团火，瞳孔被火光染成金色，“冥帝血脉才有的……”
“爹，别走。”夜昭仰着头，小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声音带着孩童的颤抖，“昭昭怕黑。”
神坛突然剧烈震动，石板裂开细纹，灰尘簌簌落下。
林小满踉跄着扶住夜昭，却听见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像被人按了加速键的古钟，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地底的回响：“执念未灭，轮回何休？”
她心头一紧，这根本不是夜昭的声音！
黑雾从神坛裂缝里涌出，带着腐朽与铁锈的腥气。
一个身着墨色暗纹长袍的男人从中走出，他面容与夜无尘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冷硬，眉骨处一道暗红印记像团凝固的血，触目惊心。
“我乃幽冥阁主·夜烬，被封千年。”他的目光扫过夜昭，眼底泛起灼热的光，像野火燎原，“今夜昭觉醒，正是新神降临之机。”
他伸出手，指尖跃动着与夜昭同色的冥火，火苗跳动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在低语：“孩子，你不必做谁的儿子，你是——新世界的火种。”
林小满猛地将夜昭护在身后，后背抵着神坛的冷石，寒气透过衣料渗入肌肤。
她能感觉到夜昭的小身子在发抖，可那团冥火却越烧越旺，透过她的衣料烫着她的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是我儿子，不是工具。”她盯着夜烬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厉，舌尖泛起铁锈味，“谁也别想动他。”
“你可知他为何能控冥火？”夜烬冷笑，指尖的火突然窜高，在半空勾勒出一道契约符文，火线扭曲如蛇，“因为他本就是你与夜无尘的‘契约之果’。
而契约……”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夜无尘，声音低沉如雷，“终将反噬。”
“小……满……”
极轻的一声唤，像风中残烛。
林小满猛地转头，正撞进夜无尘微睁的眼。
他的瞳孔里还带着碎金般的神格光，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唇语清晰地落在她心里——“守住他……别让他成为我。”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神格光突然散尽，整个人像片秋叶般坠入神坛，布料摩擦空气的“沙”声轻得令人心碎。
林小满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却只碰到一片虚无，指尖残留的只有冷风与灰烬的触感。
“爹——！”夜昭哭出声，小拳头砸在神坛上，冥火瞬间暴涨，将整座神坛裹成金红的茧，火焰燃烧的轰鸣震得她耳膜生疼。
林小满被气浪掀得后退，抱着夜昭跌坐在地，后背撞上石柱，痛感从脊椎炸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得厉害，像一只垂死的蜂。
她摸出来，弹幕像潮水般涌满屏幕：【前方高能！
第二部女主是崽的反派后妈！】【崽的眼睛！
金火要烧穿屏幕了！】
她低头，正与夜昭的目光相撞。
孩子的瞳孔里，暗金与赤红火光交织翻涌，先前软乎乎的小脸此刻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冷肃，皮肤下仿佛有火流在奔涌。
他伸出小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指尖温热而粗糙，声音却像从极深的地底传来，带着回音与震颤：“终于……轮到我了。”
神坛深处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锁链断裂。
林小满顺着声音望去，一道泛着血光的契约符文正从夜昭脚下蔓延开来，符文中心刻着三个大字——【冥火继承者·夜昭】
夜风卷着梅香涌进神坛，带着潮湿的寒意。
林小满抱着昏睡过去的夜昭坐在青石板上，夜昭的小脸红得反常，额间红痣里的暗金纹路还在缓缓流动，像熔岩在皮肤下奔涌。
她摸出那枚被焰灵带来的冥火信笺，指尖刚碰到边缘，信笺突然自燃，火焰无声而炽烈，灰烬打着旋儿飘向神坛，最后融入那道新浮现的符文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焰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满转头，见她站在神坛入口处，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夜昭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
神坛外的冥雾又浓了几分，雾中隐约传来低语，像无数亡魂在呢喃。
林小满低头吻了吻夜昭的发顶，他的体温烫得惊人，像揣着团随时会炸开的火，发丝间还残留着桂花酿的甜香。
她望着神坛中央那片空荡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夜无尘的气息，混着梅香与桂花酿的甜，像场不肯醒的梦。
“昭昭，”她轻声说，声音被冥雾裹着散在风里，带着哽咽的颤音，“你爹让我守住你。”她摸了摸夜昭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暗金纹路，与她后颈的冥帝图腾遥相呼应，“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神坛深处传来细微的震动，像心跳，又像地脉的脉动。
林小满抬头，正看见夜昭额间的红痣突然亮起，暗金光芒穿透神坛穹顶，在冥界的天空划出一道裂痕，像天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