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一角
天海学院的午后总带着点慵懒。训练场边的老槐树下，围坐着一圈新生，个个仰着脖子，眼神里带着混合着敬畏与好奇的光，像一群等着听故事的小兽。
唐舞麟靠在树干上，指尖转着颗刚炼好的星砂丹，莹白的丹丸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刚结束下午的身法课，还没来得及溜去后山采星辉，就被这群“小尾巴”堵了个正着。
“唐老师，您就再说说嘛！”谢邂最是积极，凑得最近，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您真的是五年前东海城那个‘秦穆上神’？那‘十六转神灵’到底是啥样的？是不是抬手就能劈碎 mountains（山脉）？”
他这一问，其他新生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吵开了：
“老师您跟创世神谁厉害啊？”
“传说中的‘九域’是不是比斗罗大陆大？”
“您刚才说的‘十一转传说境’，是不是能长生不老？”
唐舞麟指尖的星砂丹停了下来，看着这群满脸期待的孩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几天前那场“威压秀”，本是为了打发传灵塔的人，没成想竟在学生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个个都把他当成了真的“神”。
“想听故事？”他挑眉，指尖一弹，星砂丹在空中划出道弧线，精准地落进谢邂嘴里。清冽的甜意炸开，惊得谢邂差点蹦起来。
“想！”新生们异口同声，连一直抱着胳膊装冷淡的古月，都悄悄往前挪了挪脚步，耳朵竖得老高。
唐舞麟靠回树干，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间，竟真有了几分“上神”的沧桑感。
“你们刚才问什么？”他慢悠悠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哦，问我是不是神，怎么死的。”
新生们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这可是“神陨”的秘密，比任何魂师秘闻都刺激！
唐舞麟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沉痛”，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吾确实死过一次。死在自家地盘，死在一个鼠辈手里。”
“！！！”新生们眼睛瞪得溜圆，连谢邂嘴里的星砂丹都忘了嚼。神也会死？
“那是在衡山宇宙。”唐舞麟缓缓道，指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圈，像是在勾勒那场大战的地图，“属于华夏神域的核心宇宙之一，里面有三千亿颗生命星，光仙人就有九万万亿。”
“三、三千亿？！”有新生掰着手指头数，数到头晕都没概念。斗罗大陆所在的宇宙，已知的生命星也不过百余颗，这三千亿的数字，简直像天方夜谭。
唐舞麟没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往下说，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
“那天是华夏神域的‘祭祖大典’，吾带着麾下星官，正在衡山主峰祭天。谁也没想到，希腊神域的人敢闯进来——还是在吾的地盘。”
“希腊神域？是您上次说的九域之一？”谢邂追问，嘴里的甜意都被这紧张的气氛冲淡了。
“是。”唐舞麟点头，指尖的力道加重，地上的石子都被捏碎了，“领头的是狩猎女神尤弥丝，那女人手里的‘月光神弓’，箭簇淬了混沌之火，专破神魂。”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场厮杀的细节，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吾等祭祖时，神魂与衡山宇宙的法则相连，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那鼠辈不讲武德，带着百万神骑，从‘维度裂缝’里钻出来，上来就放箭！”
“月光神弓的箭太快了，比十六转大能的神念还快。吾麾下的‘北斗七星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神魂就被混沌之火燃成了飞灰——连带他们镇守的七百颗生命星，都跟着炸了，变成宇宙尘埃。”
新生们听得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忘了。炸了七百颗生命星？那得有多少生灵死去？这已经不是“打架”了，是灭世啊！
古月的脸色有些发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能感觉到，唐舞麟说这些的时候，虽然大半是编的，却有几分情绪是真的——那股被背叛的愤怒，绝非凭空捏造。
“吾跟尤弥丝打了七天七夜。”唐舞麟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从衡山主峰打到宇宙边缘，打碎了九百座星门，撕裂了十二道时空屏障。吾的‘星轨战衣’碎了，她的神骑也被吾屠了九成九。”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像是在展示那场战斗的伤痕：
“最后关头，吾本可捏碎她的本源神格。没想到她还有后手——用自家弟弟‘阿波罗’的神血，祭了‘弑神箭’。那箭上带着太阳真火，专克吾的星辰之力。”
“噗嗤——”唐舞麟模仿着箭入血肉的声音，看得新生们浑身发寒，“一箭射在吾心口，神魂被太阳真火缠上，怎么都灭不掉。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体炸开，化作衡山宇宙的星尘。”
“那一战，华夏神域损失了七个宇宙，希腊神域也被吾拖垮了一半主力。最后还是鸿钧道祖出手，才把他们赶回了奥林匹斯宇宙，不然整个华夏神域的万亿生灵，都得跟着陪葬。”
他说完，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里的恨意褪去，只剩下疲惫：
“所以吾才说，那是个鼠辈。在自家地盘偷袭，还用亲人神血祭箭，连九域的‘神战公约’都敢撕毁。若不是吾神魂碎片侥幸附在一颗流星上，转世到这斗罗大陆，怕是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操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新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衡山宇宙，什么弑神箭，什么万亿生灵陪葬……这些词汇太宏大，太残酷，超出了他们对“战斗”的所有认知。
斗罗大陆的魂师争斗，最多是伤筋动骨，毁几座房屋；可唐老师说的神战，动不动就是毁灭大宇宙，亡族灭种，几千亿座宇宙说没就没——这已经不是一个维度的“刺激”了。
“老、老师……”有个胆子小的女生声音发颤，“那您……还会回去报仇吗？”
唐舞麟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然。等吾在这凡界炼好心性，重回十二转混沌境，定要踏平希腊神域，把尤弥丝的神魂剥出来，挂在衡山宇宙的星轨上，让她日夜受混沌之火灼烧，烧个万亿年，才算消了吾的恨！”
他说这话时，刻意释放出一丝十一转传说境的威压，虽然微弱，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吓得那女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
“老、老师，您真厉害……”谢邂咽了口唾沫，看唐舞麟的眼神已经从“好奇”变成了“敬畏”，“比传说中的极限斗罗还厉害！”
其他新生也纷纷点头，脸上写满了“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刺激好厉害”的表情。管他什么华夏神域还是希腊神域，光是这动不动就毁灭宇宙的场面，就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他们可是听“神”亲口讲过跨宇宙大战的人！
唐舞麟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暗笑。这忽悠人的本事，果然是越来越熟练了。先编个“神陨”的故事，既能解释自己为何“转世”，又能把传灵塔那边彻底唬住，还能满足这群小孩的好奇心，简直一举三得。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行了，故事听完了，该练身法了。今天的随风步，谁要是练不好，罚跑操场二十圈。”
新生们恋恋不舍地散开，嘴里还在小声讨论着刚才的“神战”，时不时回头看唐舞麟一眼，眼神里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谢邂跑过来，偷偷塞给唐舞麟一块烤肉干：“老师，您吃点。补充点力气，早点恢复十二转，去报仇！”
唐舞麟看着那块油乎乎的烤肉干，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接了过来：“谢了。”虽然他不用吃。
等新生们都跑去练身法了，古月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抱着胳膊，眼神里带着点嘲讽：“衡山宇宙？尤弥丝？唐舞麟，你编故事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她当然知道这全是胡说八道。希腊神域的狩猎女神明明叫阿尔忒弥斯，哪来的尤弥丝？还有那“弑神箭”，分明是北欧神话里的东西，被他硬安到了希腊神域头上。
唐舞麟把霞光抟成丹丸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懂那么多干什么？听得开心不就行了？”
“开心？”古月挑眉，“听你说怎么被人杀了，还开心？”
“不然呢？”唐舞麟耸耸肩，“总不能说，吾是因为偷吃了鸿钧老祖的‘鸿蒙紫气’，被打下来转世的吧？那多没面子。”
古月：“……” 她突然觉得，还是“被狩猎女神杀死”的版本更靠谱点。
她看着唐舞麟走向训练场的背影，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青衫在风中轻轻摆动，哪有半分“神”的威严，倒像个爱吹牛的普通少年。
可刚才他描述那场“神战”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又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或许，这些看似离谱的故事里，也藏着些她不知道的往事？
古月摇摇头，把这念头甩开，转身走向食堂。管他什么神战宇宙，对她来说，还是今天食堂的红烧鱼更重要。
训练场上传来新生们练习随风步的呼喝声，夹杂着唐舞麟偶尔的指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像破碎的星辰。
唐舞麟看着那群蹦蹦跳跳的身影，手里还捏着谢邂给的烤肉干，嘴角噙着淡笑。
这红尘炼心，果然比在紫萝山脉有趣。有能唬住人的“神陨传说”，有听不懂却觉得刺激的“九域神战”，还有……惦记着他报仇的傻小子，和总担心他教食气的小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