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扯虎皮
天海学院的银杏叶黄得正盛，金色的叶片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传灵塔的长老风月斗罗站在教学楼前，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望着操场上那个青衫身影，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你确定……是他？”他转头问身边的舞长空，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
舞长空抱着胳膊，黑色风衣在秋风里泛着冷光：“错不了。五年前东海城传灵塔分塔的记录，我调出来看过。那股不属于魂力体系的金色威压，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十六转神灵’说辞，除了他，没第二个人能弄出来。”
风月斗罗摸着胡须，目光再次投向操场。唐舞麟正在指导新生们练习随风步，青衫翻飞间，指尖偶尔闪过一丝青芒，看似平平无奇，可只要细看，就会发现他每一步都踩在风的节点上，周围的气流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震颤——这根本不是魂师能拥有的控制力。
“可他现在……明明只是个学院特教。”风月斗罗喃喃道，“而且气息……虽然古怪，却远不及记录中那般恐怖。”五年前的记录里，那可是能在三息内爆发出九转威压的存在，怎么可能屈居一个中级学院当老师？
舞长空冷笑一声：“谁知道这位‘上神’又在玩什么把戏。你不是要来确认吗？现在人就在眼前，自己去问。”
风月斗罗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他这次来天海学院，明面上是视察教学，实则是为了查证五年前的悬案——东海城传灵塔分塔上报的“秦穆上神”事件，一直是传灵塔高层的心头病。那股超越封号斗罗的威压，那些闻所未闻的“九域”“十六转”，到底是少年的胡言乱语，还是真有其事？
他定了定神，迈步走向操场。
唐舞麟正指导古月调整呼吸。这丫头悟性极高，随风步一学就会，只是总带着股刻意的冷硬，像是在抗拒什么。他刚想说“放松些，像呼吸一样自然”，就感觉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魂力靠近——七环魂圣，而且是擅长精神探测的那种。
他抬头望去，正对上风月斗罗那双含笑的眼睛。
“这位小友，打扰了。”风月斗罗拱手笑道，语气和善，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探查唐舞麟的气息，“老夫风月，来自传灵塔。”
唐舞麟心中一动。传灵塔？
五年前东海城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那被二十余名魂师围堵的清晨，那强行压榨元丹换来的九转威压，还有那句胡诌的“吾名秦穆，乃世外十六转神灵转世”……没想到时隔五年，这些人竟然找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放在古月肩上的手，淡淡颔首：“唐舞麟，天海学院特教。”
“唐老师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风月斗罗打着哈哈，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在唐舞麟身上扫来扫去，“说起来，老夫五年前在东海城，似乎见过一位与唐老师气息相似的少年，也姓秦……不知唐老师可否认识？”
来了。
唐舞麟心中了然，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姓秦？不认识。”
风月斗罗笑容不变，语气却多了几分试探：“哦？那可真是巧了。那位秦小友，也擅长这种……非魂力体系的力量，还说自己是什么‘十六转神灵转世’，口气倒是不小。”他故意加重了“十六转神灵”几个字，紧盯着唐舞麟的反应。
周围的新生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两位对话。谢邂更是竖着耳朵，眼睛亮晶晶的——唐老师还有别的名字？还是神灵转世？
只有古月，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唐舞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她太了解这家伙了，越是看似平静，心里的鬼主意就越多。
唐舞麟迎着风月斗罗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他在快速盘算——直接否认？以传灵塔的尿性，怕是会纠缠不休；承认？又得费力气装神弄鬼。
罢了，速战速决。炼心归炼心，被这些魂师缠上，太耽误他采星辉炼药。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风月长老既已认出来，又何必多此一问。”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上的气息变了。
原本平和的星力骤然翻涌，不再是清冽的青芒，而是化作了磅礴的金色洪流！那洪流起初只是在他体内盘旋，很快便冲破体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金色的光晕在操场上空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虚影——头戴紫金冠，身着绣龙袍，面容依旧模糊，却透着俯瞰众生的威严。
一转、二转……五转！
仅仅一息时间，威压就突破了五转仙胎境，朝着更高的境界飙升！
操场上的新生们瞬间变了脸色，魂力较弱的已经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谢邂咬着牙抵抗，却感觉像被座大山压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这是什么？！”有新生失声尖叫，眼里满是恐惧。这股威压比舞长空老师的冰魂力恐怖百倍，带着种源自灵魂的压制，让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风月斗罗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瞳孔骤缩。
是他！真的是他！
五年前东海城的金色威压，一模一样的霸道，一模一样的古老！
“九……九转！”风月斗罗的声音都在发颤。金色光晕已经飙升到九转天尊境，那股属于“天尊”的威压如同实质，压得他魂力运转都滞涩起来，七环魂圣的修为在这股力量面前，竟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可这还没完！
唐舞麟闭着眼，眉心处亮起一点金芒。那是他刻意引动的元丹之力，虽然只是短暂爆发，却足以震慑这些魂师。
九转、十转！
金色光晕再次暴涨，突破了十转仙王境！操场边缘的银杏树剧烈摇晃，金黄的叶片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漩涡，发出呼啸的风声。
舞长空脸色剧变，连忙释放出冰蓝色的魂力，在新生们身前凝成一道冰墙，才勉强挡住外泄的威压。他看着唐舞麟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家伙……竟然真的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那“十六转神灵”的说辞，难道是真的？
“还没完……”风月斗罗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金色虚影，嘴唇颤抖。他能感觉到，这股威压还在攀升，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十转、十一转！
当金色光晕停留在十一转传说境时，整个天海学院都安静了。
风声停了，树叶不摇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那道龙袍虚影在高空缓缓睁开眼，虽然看不清瞳孔，却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看穿了，灵魂深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传说境……”风月斗罗瘫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衣襟。他活了近百年，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一天——亲眼见证传说中的境界，而且是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身上！
唐舞麟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眸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风月斗罗身上。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清越的少年音，而是带着种穿透时空的厚重，像古老的钟鸣：
“风月，五年前吾便说过，有些力量，不是你们能窥探的。”
“为何还要来扰我清修？”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十一转传说境的威压骤然收紧！如同无形的大手，狠狠压在风月斗罗身上。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七环魂圣的魂力在这股威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上神息怒！上神息怒！”风月斗罗连忙求饶，哪里还有半点长老的威严，“是老夫糊涂！是老夫有眼无珠，不该打扰上神清修！”
他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五年前的“秦穆上神”！那股属于十一转传说境的威压做不了假，那俯瞰众生的眼神做不了假！什么特教，什么学院老师，怕是这位上神红尘炼心的伪装！
唐舞麟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眸光微动。十一转的威压已经足够了，再往上，对元丹的消耗太大，得不偿失。
他缓缓收敛气息，金色的光晕如同潮水般退去，天空中的龙袍虚影也渐渐消散。操场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新生们粗重的喘息声和风月斗罗惊魂未定的咳嗽声。
“记住，”唐舞麟的声音恢复了少年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吾名秦穆。在吾完成尘缘之前，传灵塔，别再来烦我。”
风月斗罗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哪里还敢多言，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夫这就走！这就走！绝不再打扰上神！”
他甚至没敢再看唐舞麟一眼，转身就跑，连来时的从容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像身后有厉鬼在追。
直到那道狼狈的身影消失在学院门口，操场上的新生们才如梦初醒，看向唐舞麟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唐……唐老师……真的是……神灵转世？”有新生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都在发颤。
谢邂也看着唐舞麟，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唐舞麟揉了揉眉心，强行催动十一转威压，元丹传来阵阵刺痛，让他有些疲惫。他没理会那些目光，只是挥挥手：“今天就到这，解散。”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虚浮——看来得去采点启明星辉，炼颗丹药补补元丹。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古月站在原地，望着唐舞麟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秦穆？上神？十六转神灵？
她当然知道这是唐舞麟瞎编的！什么华夏域，什么鸿钧昊天，全是他用来唬人的！五年前在东海城，她就偷偷跟去看过，那所谓的“九转天尊威压”，根本是压榨元丹换来的虚境，事后唐舞麟疼得在床上躺了三天，连月华露都喝不下去。
可……
她想起刚才那股十一转传说境的威压，心脏还是忍不住抽了抽。五年前他最多只能勉强达到九转，现在竟然能爆发出十一转的力量？这混蛋的修为，到底涨得有多快？
还有他那熟练的装神弄鬼的样子——收放威压的时机，故作高深的语气，甚至连龙袍虚影的细节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真是……无可救药。”古月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她最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唐舞麟没借着“上神”的身份，宣扬什么“食气比吃饭高级”，也没逼着大家学他那套修仙把戏。他装神弄鬼，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清静，为了不被传灵塔打扰。
这样就好。
古月转身走向食堂，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不管唐舞麟是秦穆上神还是唐舞麟，只要他别教食气，别耽误她吃饭，那就什么都好。
唐舞麟坐在后山的悬崖边，看着天边的晚霞，指尖青芒流转，正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躁动的元丹。强行爆发十一转威压的后遗症比他想象中严重，元丹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需要用纯粹的星辉慢慢修复。
“还是太冲动了。”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空瓷瓶——刚才在操场消耗太大，随身携带的丹药都用完了。
他抬头看向天际，启明星已经隐隐可见，清辉穿透晚霞，洒下淡淡的银白。
“正好，采点启明星辉，炼颗修复丹。”
唐舞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青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学院传来下课的铃声，还有新生们喧闹的笑闹声，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他笑了笑，纵身跃下悬崖，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芒，像流星划过夜空。
传灵塔也好，秦穆上神也罢，都只是红尘炼心的插曲。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星辉，手中的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