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倒计时

金属断裂的轰鸣在耳道里震荡出蜂鸣。苏绾的指甲抠进木质货架残骸，指腹传来松香与焦油混合的触感。睁开眼时，天花板的应急灯管正以三秒间隔闪烁，每一次亮起都照出悬浮在空气中的淡蓝色粒子，像被击碎的星云缓慢沉降。

"别动。"

白曜的声音从两米外的阴影里切出来。他的机械脊椎第三节暴露在外，液压管断口滋出的淡蓝液体在空中凝成细丝，正朝苏绾手腕处的擦伤飘移。那些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灼痛感立刻被薄荷般的清凉取代。

苏绾试着屈膝，绣鞋跟卡在变形的地板接缝里。随着她的动作，白曜脊椎裂缝突然迸出更多粒子，在两人之间拉出蛛网般的荧光轨迹。

"说了别动。"银发指挥官单手撑地起身，骨节发出金属过载的咔响。他的犬齿在暗处泛着冷光，右眼瞳孔已经恢复人类圆瞳，左眼却仍是机械结构的红色扫描模式。

全息界面突然在两人中间炸开。半透明的蓝色光幕上，两条心电图以完全一致的频率跳动，底部不断刷新着苏绾看不懂的参数：【痛觉传导率100%】【肾上腺素同步完成】【生命维持系统强制并联】。

"这是......"

"共生契约的实体化界面。"白曜的机械尾突然刺向自己左臂，锋利的骨刃划开作战服。鲜血涌出的同时，苏绾腕部凭空出现一道相同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气。血腥味混着某种电离后的金属味灌入鼻腔，伤口处的神经末梢传来双倍刺痛。白曜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用染血的指尖划过光幕上某段加密代码："看来连痛觉屏蔽功能都被锁死了。"

仓库后窗透进靛青色的晨光，照见满地狼藉中一个青铜色物件。苏绾拖着发麻的左腿挪过去，认出是未拆封的盲盒——盒盖中央的饕餮纹正在吸收空气中的蓝色粒子，发出有规律的嗡鸣。

"系统在调用初代协议时，我听到个有趣的词。"白曜的阴影笼罩上来，机械手指突然扣住盲盒底部，"记忆防火墙。"

青铜表面应声剥落一块锈斑，露出底下刻着的编号：γ-0917。苏绾的指尖无意识摸向自己后颈，那里正泛起与白曜金属关节同频的细微震颤。

发指挥官突然僵住。他的尾巴尖端悬在苏绾颈后一厘米处，骨刺收缩又弹出，最终只是卷走了她发间沾着的金属碎屑。"科学院的人来了。"机械耳廓转向正门方向，"能量检测仪的频段。"

撞门声几乎在同一秒炸响。全息搜查令穿透合金门板浮现在空中，猩红的【一级管控】字样下，数十条授权条款瀑布般滚动。白曜的作战服突然完成纳米重组，领口伸出防护罩将苏绾笼在其中。

"站着别出声。"他的声音被面甲过滤成电子音，"他们检测不到共生契约的波长。"

店铺前厅传来玻璃陈列柜倒塌的脆响。某种高频探测波扫过仓库门缝时，苏绾怀里的青铜盲盒突然发烫。盒底编号泛起与白曜脊椎裂纹相同的荧光，那些光线在空气中拼出模糊的星图轮廓。

"原来在这里。"穿防护服的身影撞开仓库门，面罩上的扫描仪锁定青铜盒，"立即上交实验体γ-0917关联物品！"

白曜的机械尾如鞭子般抽裂地面。飞溅的合金碎片在来人面前筑起屏障，他转身时苏绾看见其颈后编码——不是刻痕，而是从皮下透出的光，与青铜盒底的数字分毫不差。

"退后。"银发指挥官的声音里混进金属摩擦声，"除非你们想测试新版杀戮协议的效率。"

探测仪警报突然转为尖锐的啸叫。科学院人员面罩上闪过【检测到初代机活性化】的警告，最前排的特勤队员开始后退。白曜趁机拽过苏绾手腕，机械指节在她掌心快速敲出一组密码。

"记住这个坐标。"他的呼吸喷在苏绾耳畔带着铁锈味，"如果契约强制传送，就去......"

仓库顶棚突然爆开。六架武装无人机俯冲而下，射出的捕捉网在接触白曜防护罩时迸出电光。苏绾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撞上货架的瞬间，看见银发指挥官撕开自己左臂皮肤——那下面不是血肉，而是与青铜盲盒内部完全一致的机械结构。

"别看我！"白曜用犬齿咬断右臂过载的液压管，喷出的淡蓝液体在空中凝成防护膜，"数到三就往后门跑！"

无人机群突然集体偏转炮口。它们瞄准的竟是苏绾怀里的青铜盒，扫描光束在盒面照出隐藏的九重锁纹。第一发电磁弹击中盒盖时，整个仓库的空气开始扭曲，那些原本飘散的蓝色粒子突然向盒内坍缩。

"一。"

白曜的尾巴卷住苏绾腰际。他的机械脊椎正在解体，金属骨节如活物般重组为某种炮管形态。

"二。"

青铜盒的锁纹一层层亮起。盒盖缝隙溢出的不再是光，而是粘稠的、与量子漩涡底部相同的液态介质。

"三！"

爆炸的强光吞没了计数尾音。苏绾在失重感中看见白曜彻底撕开人类伪装——他的左半边身体完全化为机械，那些流淌着蓝光的电路纹路，与系统初次绑定时浮现在她手腕上的契约金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