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赫

现在，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射进来，在满地的木屑和碎瓷片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凌赫从二楼包厢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卷图纸："什么不可能？"

"重新开业。"苏瑶环顾四周，声音低沉，"就算我们修好这里，杜四爷也不会让我们顺利营业的。"

张凌赫沿着螺旋楼梯走下来，皮鞋踏在木质阶梯上发出沉稳的响声。他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衫，这是苏瑶前天带他去南京路最考究的裁缝店定做的。比起初见时的西装，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地道的上海文人，只是他举手投足间那种与时代不符的气质依然若隐若现。

"我有个想法。"他展开手中的图纸，铺在一张勉强完好的桌子上，"与其修复，不如重建。"

苏瑶凑近看那张图纸，眉头渐渐皱起。纸上画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歌舞厅设计——流线型的舞台延伸到观众席中，天花板上布满了奇怪的灯具设计，墙壁呈现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

"这...这是什么风格？"她用手指轻轻描绘着那些线条，"我在欧洲的画册上都没见过这样的建筑。"

张凌赫嘴角微微上扬："一种新的理念，让观众和表演者之间没有隔阂。"他指着图纸上的各种标记，"这里的灯光可以变换颜色和强度，配合音乐节奏；舞台下方我设计了一个共鸣腔，能让声音更加立体；还有这些座位布局—"

"等等，"苏瑶打断他，指着图纸一角的一个复杂装置图，"这是什么？"

张凌赫顿了顿："一种...特殊的照明设备，我管它叫'霓虹灯'。"

"霓虹灯？"苏瑶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嗯，利用通电的气体发出彩色光。"张凌赫解释道，随即意识到这个时代霓虹灯技术才刚刚发明，远未传到中国，"我在国外期刊上看到的实验技术。"

苏瑶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她转向图纸，手指轻轻点在其中一处："这个主舞台的设计我很喜欢，但观众席太前卫了，恐怕上海的老顾客接受不了。"

张凌赫点点头："我们可以折中，保留传统区域，同时开辟一个'现代区'。"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修改着设计图，不知不觉间，夕阳的余晖已经透过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为图纸镀上一层金色。苏瑶伸了个懒腰，旗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饿了。"她突然说，像个撒娇的小女孩，"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的小笼包。"

张凌赫收起图纸："我请客。"

"等等，"苏瑶从手袋里拿出一顶鸭舌帽递给他，"你现在可是杜四爷悬赏捉拿的'妖人'，最好遮一遮。"

张凌赫戴上帽子，压低帽檐："怎么样？"

苏瑶端详着他，突然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脖颈，两人都像被轻微电击般顿了一下。

"很...很好。"苏瑶迅速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走吧，再晚就没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