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昊
沈悦摆摆手:"忌日情绪,我理解。"她走进公寓,自然地找到厨房,开始热粥,"吃点东西再说。"
侯明昊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晨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情绪崩溃后不是远离,而是靠近。
"为什么?"他轻声问。
沈悦转过身,眉头微蹙:"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来?昨晚我那样对你..."
"因为我知道那种痛苦。"沈悦将热好的粥放在他面前,"我母亲自杀时,我把所有想帮我的人都推开了一年多。那是我人生中最孤独的一年。"
侯明昊抬头看她,第一次注意到沈悦眼下有和他一样的阴影——那种长期与痛苦共存的人特有的痕迹。
"她...怎么..."
"抑郁症。典型的微笑型抑郁。"沈悦坐下来,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在外人眼里,她是完美的妻子、母亲、社区医生。没人知道她每晚靠安眠药才能睡两三个小时。"她停顿了一下,"包括我。直到那天放学回家,发现她在浴室..."
侯明昊伸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所以你选择做社工。"
沈悦点点头:"最初是出于愧疚。后来明白,帮助别人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救赎自己。"她轻轻回握他的手,"你拍摄那些边缘群体的照片,不也是类似的原因吗?"
侯明昊胸口发紧。她看透了他,比他看自己还要清楚。
"我父亲跳楼那天,"他低声说,"我本来可以早点回家的。如果我没绕路去买那台该死的相机..."
"侯明昊,"沈悦坚定地打断他,"你不是原因,只是另一个受害者。"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锁了十年的盒子。侯明昊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沈悦静静地坐着,给他空间释放那些积压太久的情绪。
他们就这样待了很久,阳光慢慢移过餐桌,照在两人仍然交握的手上。
下午,侯明昊带沈悦去了工作室,给她看父亲留下的笔记和照片。沈悦专业地翻阅着,突然在一页上停下:"这里,你看到了吗?"
她指着一行小字:"王总承诺月底结款"。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日期——父亲自杀前三天。
"他可能被拖欠了工程款,才导致资金链断裂。"沈悦分析道,"这不是单纯的经营不善。"
侯明昊瞪大眼睛。十年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因管理不善而拖欠工资,从未想过可能是更上游的问题。
"我需要查清楚这件事。"
沈悦点头:"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些法律界的朋友。"
正当他们讨论时,侯明昊的手机响了。马克西姆的大嗓门即使没开免提也清晰可闻:"明昊!我到北京了!有个国际品牌想合作你的城市专题,但需要调整方向——更多视觉冲击力,少些灰暗调子。他们在君悦酒店等我们!"
侯明昊皱眉:"我现在没心情谈商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