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昊

回办公室整理材料时，沈悦被叫去开会，侯明昊独自留在她的办公桌前等待。他无意间注意到半开的抽屉里露出一角相框。

出于好奇，他轻轻拉开抽屉——那是一张被撕过的老照片，只剩下一半：年幼的沈悦和一位温婉的女性，应该是她的母亲。照片被整齐地撕去了另一侧，只留下一点男性西装的边缘。

侯明昊想起沈悦提到母亲自杀的事。这张被破坏的家庭照，显然隐藏着更深的伤痛。他迅速合上抽屉，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共鸣——他们都有不愿面对的家族记忆。

沈悦回来后，侯明昊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明天我想去回访几个家庭，补拍一些生活化的场景。你有空一起吗？"

"可以，但我上午有个心理咨询，下午两点在中心门口见？"沈悦自然地回答，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似乎没注意到相框位置的微妙变化。

心理咨询？侯明昊想起那些抗抑郁药。他突然意识到，沈悦每天面对那么多人的苦难，却很少展现自己的脆弱。也许那些药物和咨询，就是她保持坚强的代价。

"没问题。"侯明昊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沈悦...如果你需要倾诉，我也算个不错的听众。"

沈悦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化为淡淡的感激："职业习惯，总是我在倾听别人。"她停顿了一下，"不过...谢谢你的offer。"

离开中心时，侯明昊发现自己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他绕路去了趟电子城，买了十台简易儿童相机，准备下次活动时送给那些孩子。

当晚，侯明昊破天荒地没有做噩梦。他梦见自己站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周围是笑着的孩子们，远处沈悦向他招手，手里拿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他们在城中村回访李奶奶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场景——老人正在教几个邻居小孩包饺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李奶奶年轻时是面点师傅，"沈悦小声解释，"社区中心帮她组织了这个小型工作坊，让她重拾手艺。"

侯明昊拍下了老人灵巧的手指捏出精致饺褶的瞬间，孩子们认真模仿的表情，以及桌上歪歪扭扭但充满童趣的作品。这些画面与他第一次见到的孤独老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才完整。"他低声对沈悦说，"不仅有苦难，还有克服苦难的努力。"

沈悦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许。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她的表情变得凝重："周莉又住院了。这次伤势严重。"

他们立即赶往医院。病房里，周莉头上缠着绷带，左臂打着石膏。看到沈悦，她崩溃大哭："他说要杀了我...我逃到阳台，摔了下来..."

沈悦紧紧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们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侯明昊站在病房门口，没有立即进去。他观察着这个场景——沈悦安慰周莉的温柔姿态，护士们交换的无奈眼神，隔壁床病人拉上的隔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