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昊

他轻轻握住老人骨节变形的手，"上面全是故事。我想拍下这些故事。"

老人愣住了，眼眶突然湿润："年轻时......绣花可好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侯明昊耐心地等待老人放松，只在最自然的瞬间按下快门——她摩挲着旧相册的粗糙手指，望向窗外时的侧脸皱纹，灶台前煮饭时佝偻的背影。没有刻意的摆拍，没有戏剧化的光影，只有最本真的生活状态。

离开时，李奶奶甚至主动要求拍一张与沈悦的合影："小沈比亲孙女还亲......"

下楼后，沈悦若有所思："你和她相处的方式......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以为我会像某些摄影师那样，指挥她摆出'可怜'的姿势？"侯明昊摇头，"真实的皱纹比刻意挤出的眼泪有价值得多。"

沈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中的防备似乎减弱了些。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走访了各种边缘群体——蜗居在地下室的"鼠族"，天桥下的流浪歌手，垃圾分拣站的拾荒者。每到一处，沈悦先建立信任，侯明昊则观察等待最佳拍摄时机。渐渐地，他们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工作节奏。

周五晚上，整理照片时，侯明昊发现沈悦的身影频繁出现在画面边缘——她给老人剪指甲的手，递给流浪儿童书包时的微笑，蹲下来与坐轮椅者平视交谈的姿态。这些无意中捕捉到的瞬间比许多正式拍摄的照片更有生命力。

周日午后，沈悦带侯明昊来到一处废弃厂房改建的集体宿舍。二十多个外来务工家庭挤在一个大开间里，用布帘隔出所谓"房间"。

"这是最棘手的案例。"沈悦低声说，"怀疑有未成年人被强迫超时工作，但没人敢作证。"

侯明昊调整相机设置："需要什么证据？"

"工作环境，劳动时长，最好是工资单或排班表。"沈悦递给他一个小型录音笔，"尽量录下负责人的话。"

他们伪装成来招工的中介，混入了宿舍区。沈悦熟练地与几位母亲攀谈，而侯明昊则假装拍摄环境照片，实则记录下拥挤的居住条件和孩子们疲惫的面容。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你们不是这里的工人。干什么的？"

沈悦镇定地微笑："我们是社区服务中心的，来做就业调查。"

保安眯起眼睛："没接到通知。把相机给我检查。"

侯明昊将相机往身后藏了藏："里面只有建筑照片。"

"少废话！"保安突然提高音量，同时掏出对讲机呼叫支援。

沈悦与侯明昊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她假装绊倒撞向保安，而侯明昊趁机冲向出口。

"跑！"沈悦大喊，灵活地从保安臂下钻过，追上侯明昊。

他们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狂奔，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拐过几个弯后，沈悦拉住侯明昊钻进一个窄小的配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