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昊

"早到十分钟。不错的开始。"她接过咖啡，抿了一口，"黑咖啡？"

"不加糖，不加奶。"侯明昊点头，"和你一样直接。"

沈悦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随即恢复专业表情："今天上午是法律援助咨询，下午去社区跟进几个案例。记住，只是观察，不要干扰。"

中心大厅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中老年和带着孩子的妇女。沈悦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引导他们到不同区域就座，安排志愿者分发表格和茶水。侯明昊默默跟在后面，帮忙搬椅子、整理资料，观察沈悦如何同时处理多个咨询——她能瞬间切换方言和普通话，对法律条文倒背如流，遇到情绪激动的来访者时，一个眼神或轻拍就能让对方平静下来。

中午休息时，侯明昊注意到沈悦独自躲在储藏室角落，从药盒里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咖啡吞下。她闭眼深呼吸几次，才重新回到忙碌中。那个瞬间的她与工作中雷厉风行的形象判若两人。

下午的家访比前一天更加深入。他们走进一栋墙壁发霉的老旧公寓楼，敲开四楼的一扇铁门。开门的是一位眼眶乌青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个约莫两岁的孩子。

"周姐，我带了些奶粉和退烧药。"沈悦轻声说，目光扫过女子脸上的伤痕，"他又动手了？"

女子——周莉——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她怀里的孩子开始咳嗽，小脸通红。

沈悦摸了摸孩子额头："小宝发烧了。我联系了社区医生，一会儿就到。"她转向侯明昊，"能帮忙去买些冰袋和水果吗？"

侯明昊点头离开。等他回来时，发现门口多了双沾满泥点的男式皮鞋，屋内传来男人的怒吼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臭娘们！又找外人来管我们家事？"

侯明昊推开门，看到个醉醺醺的壮汉正揪着周莉的头发，沈悦挡在中间试图阻拦。孩子在一旁的婴儿车里嚎啕大哭。

"住手！"侯明昊喝道。

壮汉转头，满眼血丝："你他妈又是哪根葱？"他松开周莉，摇摇晃晃地朝侯明昊走来。

就在这一刻，侯明昊做出了一个后来连他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举动——他掏出数码相机，对准冲突现场按下了快门。咔嚓声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壮汉被激怒了："操！还敢拍照？"他挥拳打来。

沈悦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身体挡在侯明昊前面："刘强！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你上次的家暴案还在缓刑期，想再进去蹲几年吗？"

壮汉的拳头停在半空，酒精和愤怒让他的脸扭曲变形。几秒钟的僵持后，警笛声由远及近。壮汉咒骂着摔门而出，差点撞上赶来的民警。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侯明昊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沈悦协助民警做笔录，安抚周莉和孩子，联系妇女庇护所。直到警察带着周莉和孩子离开去做进一步检查，储藏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沈悦才转向他，眼睛里燃烧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