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丞
范丞丞抬头,脸色苍白如纸:"脱水太厉害,静脉都瘪了。自己扎比较快。"他拔出针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趁还没有新伤员送来。"
刘楚婷跌坐在沙发上,双腿因长时间站立而颤抖。她接过范丞丞递来的能量棒,机械地咀嚼着,尝不出任何味道。
"你处理了几个?"范丞丞问,声音嘶哑。
"五个开颅,三个清创。"刘楚婷闭上眼睛,"你呢?"
"三个心脏修补,两个肺叶切除,还有一堆肋骨固定。"范丞丞苦笑道,"我猜这就是所谓的'战争体验'。"
休息室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不时响起的警笛。刘楚婷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海洋中,随时可能沉没。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严重脑外伤,"范丞丞突然说,"你判断谁该先手术的方式...很冷酷,但很正确。"
刘楚婷睁开眼:"那是经验,不是冷酷。"
"我不是在批评你。"范丞丞转向她,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在斯坦福实习时,有个老教授告诉我,好医生不仅要有技术,还要有做决定的勇气。你今天救了很多人的命。"
刘楚婷意外地发现自己在乎他的评价。"为什么选择心外科?"她问,"以你的能力,任何专科都可以。"
范丞丞沉默了一会儿:"家族传统。范氏心外 dynasty,我父亲常这么说。"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哥哥是心外科医生,姐姐是心内科,堂兄堂姐们不是心外就是心内...我是最小的,也是最叛逆的一个。"
"叛逆?"
"我本来想当画家。"范丞丞笑了笑,"十六岁那年,我偷偷报考了艺术学校。父亲发现后,把我关了整整一个月禁闭,只准我看医学书。"
刘楚婷难以想象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范丞丞竟有这样的过去。"所以你妥协了。"
"我找到了折中点。"范丞丞的手指在空中画着看不见的图案,"医学插画,手术创新设计...把艺术融入医学。不过在我父亲眼里,这仍然是浪费时间。"
刘楚婷想起曾在他办公室看到的那幅精细的手术素描。"你父亲...对你很严格。"
"严格是个温和的词。"范丞丞摇头,"不过这不是抱怨的时候。你呢?为什么选择神经外科?真正的原因。"
刘楚婷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向自己。她本可以给出那个标准答案——对大脑的奥秘感兴趣。但此刻,在极度疲惫和这个昏暗的休息室里,她发现自己想要说出真相。
"我父亲...是脑瘤去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确诊时已经是晚期,位置太深,无法手术。我看着他从一个骄傲的大学教授变成...一个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的病人。"
范丞丞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最后那段时间,我每天放学后去医院陪他。有时他会突然清醒几分钟,抓着我的手说'婷婷,你要做个好医生'。"刘楚婷盯着自己的手,"后来我报考医学院,专攻神经外科。幼稚吧?向夺走他的疾病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