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丞

粥店里人不多，两人选了角落的位置。刘楚婷点了一碗白粥，机械地搅动着，却没有食欲。

"第一次主刀时，我失去了一个病人。"范丞丞突然说，"22岁的女孩，先天性心脏病，手术很顺利，但术后突发肺栓塞。"

刘楚婷抬起头，范丞丞的表情平静，但眼睛里藏着深沉的痛楚。

"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三天，不吃不喝，试图找出哪里做错了。"他继续道，"最后我父亲闯进来，说了一句话：'医生不是神，我们只能尽力，然后学会与失败共处。'"

"你父亲..."刘楚婷犹豫了一下，"是范明哲教授？"

范丞丞略显惊讶："你知道他？"

"谁不知道亚洲心外第一人。"刘楚婷轻声说，"我读过他所有关于复杂先心病的手术论文。"

范丞丞的表情复杂起来："他确实是个伟大的外科医生。"这句话听起来像赞美，却带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刘楚婷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的痛苦模样，以及自己选择神经外科的真正原因。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那段往事。

"我父亲...死于脑瘤。"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诊断太晚，手术风险太高...最后那段时间，我看着这个曾经最骄傲的人一点点失去认知能力。"

范丞丞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所以我成为神经外科医生。"刘楚婷自嘲地笑了笑，"幼稚的复仇方式，对吧？向夺走父亲的疾病宣战。"

"不，"范丞丞的声音异常坚定，"这是最勇敢的选择。"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某种无声的理解在彼此间流动。刘楚婷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与范丞丞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

回到医院时，护士急匆匆地跑来："刘医生！林小雨醒了！而且能遵嘱活动四肢！"

刘楚婷和范丞丞几乎同时跑向ICU。透过玻璃，他们看到林小雨虚弱但清醒地躺在病床上，正向父母微笑。那一刻，刘楚婷感到一种久违的情绪涌上心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范丞丞正悄悄用余光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当晚的值班护士后来回忆说，她看到范医生在休息室里画着什么，画纸上是一位女医生的侧脸，唇角带着罕见的微笑。

第二天早晨，刘楚婷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了医院行政副主任林志强。

"刘医生，听说你和范医生最近合作密切？"林副主任推了推眼镜，"虽然病例很成功，但这样的跨科室合作消耗了大量资源。医院董事会更希望看到专科特色的突出发展。"

刘楚婷皱眉："林小雨的病例需要多学科协作，这是对病人最有利的方案。"

"当然，当然。"林副主任假笑道，"只是提醒一下，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资源分配需要考虑投入产出比。"

他离开后，刘楚婷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她想起范丞丞曾提到过，林志强与他父亲是旧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