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雨天的伞

周五的午后，天空像是被戳破了一个洞，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下来。苏念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诗集，站在教学楼门口犯愁——她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晴天，根本没带伞。

雨势越来越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撑伞离开，说笑的声音混着雨声，衬得她的身影格外单薄。苏念想，实在不行就冒雨跑回宿舍，大不了淋成落汤鸡。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抬脚冲进雨里，头顶忽然多了一片阴影。

“一起走？”

熟悉的声音让苏念猛地抬头，撞进陆知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他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沿微微向她这边倾斜，遮住了所有落下来的雨。

“陆、陆同学？”苏念有些结巴，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你也没带伞吗？”

“带了。”陆知行晃了晃手里的伞，“刚好看到你站在这里，顺道。”

顺道。这两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苏念的心尖。她知道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在校园的两个方向，根本不顺道，但她没戳破，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伞下的空间很小，苏念刻意往边上站了站，肩膀还是偶尔会碰到一起。她能闻到他身上和上次一样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雨天潮湿的空气，变得格外清晰。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隔绝出一个小小的、安静的世界。苏念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被雨水拉长又缩短，心跳比雨声还要乱。

“你是文学系的？”陆知行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汉语言文学。”苏念的声音有点闷，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到。

“难怪会去蹭现代汉语课，”他笑了笑，“我是计算机系的，陆知行。”

这是他第一次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苏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陆知行”，三个字像珠子一样滚过舌尖，带着微微的麻意。她赶紧回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苏念。”

“苏念，”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很轻，“很好听的名字。”

苏念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把脸埋得更低了，只敢用眼角余光看他握着伞柄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黑色的伞柄，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路过篮球场时，有个篮球被雨打偏了方向，朝着两人滚过来。陆知行反应很快，伸手一把捞住篮球，朝着场边喊：“同学，你的球。”

场边几个男生连忙道谢，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陆神可以啊，下雨天还护着小师妹？”

陆知行没接话，只是把球扔了回去，然后继续往前走。苏念的心跳却漏了一拍——原来他在系里这么有名吗？还被人叫“陆神”。

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耳根好像也有点红。这个发现让苏念的心情忽然明媚起来，像是雨天里透出的一缕阳光。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雨势小了些。陆知行停下脚步，把伞往苏念这边递了递：“到这里就可以了，伞你拿着吧。”

“不用不用，”苏念连忙摆手，“你还要回宿舍，我已经到了。”

两人推让了几句，陆知行忽然笑了：“那好吧。下次在图书馆见到，再还我？”

“嗯！”苏念用力点头，看着他把伞收起来，转身走进雨里。他的白衬衫被雨打湿了一点，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苏念站在宿舍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想起自己忘了说谢谢。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抱着怀里的诗集，脚步轻快地跑上了楼

回到宿舍，苏念把诗集放在桌上，翻开笔记本。这一次，她没有画画，也没有写零碎的句子，只是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三个字：

陆知行。

然后在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伞的图案。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苏念的心里，却像是放晴了。她想，原来暗恋这件事，连一把共撑过的伞，都能变成藏在心底的秘密，甜得让人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