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课表上的重叠

周三的现代汉语课，苏念提前十分钟到了教室。阶梯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是空的，她放好书包刚坐下，就听见前排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听说今天有计算机系的来蹭课？”

“好像是为了凑通识学分吧，咱们系的课向来好抢。”

苏念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她很少关心这些，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是陆知行。

他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目光在后排停顿片刻，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苏念的呼吸瞬间屏住，低头盯着桌面的课本，耳朵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捕捉到他走近的脚步声。

“同学，这里有人吗？”

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苏念感觉自己的耳朵尖都在发烫。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浅淡疑惑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很亮，像盛着初秋的阳光。

“没、没有。”她几乎是咬着舌尖说出这三个字，赶紧往窗边挪了挪，给中间留出空位。

“谢谢。”陆知行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

他坐下的瞬间，苏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干净。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过去，看到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封面是简单的黑色硬壳，右下角贴了一小块快要掉的透明胶带。

原来他也会蹭课。苏念的心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在课本边缘摩挲。现代汉语课讲的是复杂的语法结构，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旁边人的存在。

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手指修长，握笔的力度很轻，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会皱眉思考，然后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几笔。苏念忽然想起自己画的那张速写，当时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发现，是没画出他握笔时微微凸起的指节。

中途老师让同桌互相检查笔记，苏念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陆知行已经侧过头，把笔记本往她这边推了推：“我可能记漏了一些，你帮我看看？”

他的笔记本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连老师随口提的拓展知识点都记了下来。苏念的脸更烫了——她的笔记本上，除了零散的笔记，还画着几个小太阳，那是她走神时的杰作。

“没、没漏，很全。”她飞快地说完，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往回拢了拢，生怕被他看到那些幼稚的涂鸦。

陆知行笑了笑，没再追问，转回去继续听课。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颗糖，悄悄在苏念心里化开了一点甜。

下课铃响时，苏念正低着头收拾东西，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桌沿的笔。黑色的水笔滚落到地上，在瓷砖上转了几圈。

“抱歉！”她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却先一步触到了笔杆，和另一根手指轻轻碰在了一起。

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苏念猛地缩回手，脸颊烧得厉害。陆知行捡起笔，递给她时也愣了一下，随即道：“没关系。”

他收拾好书包起身，苏念低着头，听见他说：“我先走了。”

“嗯。”她小声应着，直到那道身影走出教室，才敢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坐过的位置留下一小块光斑。

苏念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之前她总在想，该怎么给这个悄悄放在心里的人起个代号，现在忽然有了答案。她打下三个字：“陆同学。”

然后又加了一句：“他的笔记本，比我的整齐多了。”

发送完，她合上手机，看着窗外飘过的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暗恋这件事，连一次偶然的同桌，都能变成值得记很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