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代价
[正文内容]
曼多拉的笑声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一条蛇，缠得我喘不过气。她的黑雾又开始往这边涌了，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
水王子躺在地上，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他的手指还在结冰，但这次结得特别慢，像是……快没力气了一样。
“你疯了吗？”我把戒指紧紧攥在手里，指甲都掐进掌心了，“没有契约，你会消失！”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值得。”
“值得个屁！”我眼眶发热，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你倒是说得轻巧，你消失以后呢？谁来保护我？谁来告诉我真相？谁来……”我的声音哽住，说不下去了。
他抬起头，眼神有点涣散，但还是盯着我看。过了几秒，他轻轻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想当逆袭女王吗？”
我愣住了。
“那就……别哭。”他伸手想擦我的眼泪，但手还没抬起来就掉下去了。
我咬住下唇，把眼泪逼回去。我不能哭，真的不能。
“林墨！”艾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曼多拉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着昏迷的水王子。他的脸像雪一样白，嘴唇发青，呼吸越来越弱。
我转身往外走。
“等等。”艾琳抓住我的手腕，“你真要去？”
“嗯。”我点头。
她沉默了几秒，突然松开手：“带上这个。”她递给我一枚小小的水晶，“如果情况不对，就捏碎它。我会知道。”
我接过水晶，看了她一眼：“谢谢。”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走出仓库，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地上，暖洋洋的，和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像是两个世界。
但我知道，危险才刚刚开始。
废弃工厂比我想象中还要破败。墙上全是裂缝，地上满是玻璃碎片，空气中有一股霉味。我踩上去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握紧法杖，慢慢往里面走。
“欢迎光临。”曼多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她坐在一根横梁上，双腿晃着，脸上带着那种让人恶心的笑。
“你来了。”她轻飘飘地跳下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你想见我。”我站稳脚步，“现在见到了。”
她歪着头打量我，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你终于想通了？”
“我想知道真相。”我说。
“哦？”她笑了，“你确定？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残酷。”
我咬紧牙关：“说吧。”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她的手指冰冷刺骨，让我本能地往后缩。
“你知道水王子为什么选中你吗？”她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因为他需要一个纯净的灵魂，来承载他的力量。”
我摇头：“这不是真的。”
“是吗？”她挑眉，“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感应到他？为什么你能唤醒叶罗丽法杖？为什么你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熟悉？”
我后退一步：“那是……那是巧合。”
“巧合？”她笑得更深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你和他，本就是同源的灵魂。你们天生就能共鸣。”
“不可能！”我大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以为自己普通，其实你早就不是了。”她一步步逼近，“你的血液里流着古老的魔法，你的心脏跳动着星辰的力量。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浑身发抖：“你在胡说八道。”
她突然伸手按住我的胸口：“感觉到了吗？”
我猛地推开她，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我确实……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一种奇怪的悸动，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她的话。
“你害怕了。”她轻笑，“因为你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
“闭嘴！”我举起法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我要的是真相，不是你的蛊惑！”
她耸耸肩：“真相就是——你是他的容器，是他力量的源泉。你以为他在保护你，其实他是在利用你。你以为他在乎你，其实他只是需要你。”
我死死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样？”她走近一步，“现在你还想救他吗？”
我喉咙发干：“……我不知道。”
她笑了：“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坚定。”
她一挥手，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镜面。镜子里，是我和水王子的画面。
我看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用冰棱指着我，眼神冷漠。我看到他一次次在我身边出现，总是若即若离。我看到他被曼多拉控制时，对我下的毒手。
但我也看到他为我挡下攻击时的背影，看到他在我受伤时焦急的眼神，看到他昏迷前最后的那个微笑。
“你看。”曼多拉轻声说，“他一直在靠近你，引导你，让你相信他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可实际上呢？他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让你成为他的宿主。”
我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她伸出手，“杀了他。”
我愣住了。
“杀了他，彻底断绝你们之间的联系。”她继续说，“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吞噬你，成为真正的水王子。”
我后退几步，靠在墙边：“我做不到。”
“你当然做得到。”她步步紧逼，“你以为你有多善良？你以为你是个好人？你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傻子。”
我捂住耳朵：“别说了！”
“听着。”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生疼，“如果你不杀他，我就杀你。然后让他亲手毁掉这个世界。”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你根本不懂他！”
“我不懂？”她冷笑，“那你懂吗？你真的了解他吗？你只知道他对你好过几次，却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
她挥了挥手，镜子里的画面变了。
我看到水王子站在一座冰山上，脚下是无数被冻结的尸体。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这是几百年前的事。”曼多拉说，“他曾经为了获取力量，亲手冻结了一个王国。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我浑身发冷：“这不可能……”
“你可以不信。”她耸肩，“但这是事实。”
我开始怀疑了。
也许……他真的在利用我？
也许……我一直以来的信任，都是一场骗局？
“做出选择吧。”曼多拉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要么你杀他，要么我杀你。”
我握紧法杖，手在发抖。
我不知道该信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墨！”是罗丽的声音，“快跑！”
我回头，看到罗丽、舒言、茉莉他们冲了进来。金跟在最后，手里拿着一把金色的弓箭。
“快走！”舒言大喊，“这里太危险了！”
我站在原地，动不了。
“林墨！”茉莉拉着我，“你发什么呆？快走啊！”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曼多拉。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微笑着说，“选吧。”
我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我轻声说，然后转身，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看不见工厂的影子。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没事吧？”罗丽蹲下来问我。
我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舒言坐在我旁边：“你看到了什么？”
我把曼多拉说的话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完后，都沉默了。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茉莉问。
我摇头：“我不知道。”
“林墨。”艾琳突然开口，“你相信水王子吗？”
我愣住。
“你一直都说他在利用你，可你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他。”她看着我，“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低下头，没说话。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他可能在利用我。可我还是……
“如果你真的想确认，那就去问他。”舒言说，“不要听别人说，要听他自己说。”
我点点头：“嗯。”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们回去吧。”
“回哪？”茉莉问。
“回仓库。”我说，“我要亲自问他。”
他们看着我，没人说话。
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但有些事情，必须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得面对。
因为我是林墨。
那个被命运选中的女孩。
那个要用自己的方式，改写一切的人。
[未完待续]我推开仓库门时，水王子还躺在原来的位置。阳光从破窗斜射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是给冰雕镀了层金边。
艾琳站在角落里削苹果，水果刀在她指间翻飞。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儿。果皮连成长长的一串，垂下来像朵蔫掉的花。
"他还没醒？"
"没。"她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水晶用了吗？"
我摇头。那枚淡蓝色的水晶还在口袋里，隔着布料发凉。刚才逃跑时攥得太紧，掌心到现在都疼。
艾琳把碗搁在铁皮桌上："吃点东西。"
我坐到水王子旁边。他的呼吸比之前稳了些，但手指还是结着薄霜。我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是把外套盖在他身上。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声音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刀叉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艾琳放下叉子，从背包里摸出个信封推过来。牛皮纸已经泛黄，边角蜷曲，像是在某个地方藏了很久。
"这是什么？"
"昨天整理旧物找到的。"她转过身去拿热水壶，"看了就知道。"
信封里是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门口，笑容灿烂。第二张是病床上的男孩，手腕上戴着和水王子一模一样的银链。最后一张是泛黄的报纸，标题写着"天才少年离奇失踪案告破"。
我的手开始抖。照片背面有用钢笔写的小字：编号017号实验体，基因匹配度98.7%，觉醒期预计...
"他们不是人。"艾琳往我碗里夹了块苹果，"至少不完全是。"
窗外传来鸽群扑棱的声响。我抬头看见玻璃碎了一大片，裂缝间透进来的天光晃得人眼晕。水王子睫毛颤了颤，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
艾琳突然站起来："我去买点东西。"
仓库门吱呀一声合上。我们独处的寂静里，我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他的嘴唇蹭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缩了下手。但他已经醒了，正用那种半死不活的眼神看着我。
"曼多拉..."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她...说了什么..."
我捏紧口袋里的水晶。如果现在捏碎它，艾琳会立刻赶回来。可我不确定是不是该这么做。
"你认识她多久了？"我问。
水王子的手指在结霜，这次是从指尖往心脏蔓延。他想抓住什么，却只能在空气里划出苍白的轨迹。
"别..."他喘息着，"听她说..."
仓库外传来汽车急刹声。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和玻璃碎裂的清脆。我冲到窗边看见艾琳倒在地上，血迹从太阳穴蜿蜒到马路中央。
肇事车辆早已不见踪影。
我转身想叫人，却发现水王子不见了。本该躺着的地方只剩几片冰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口袋里的水晶突然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