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牢笼中的真相
[正文内容]
医院的水管在尖叫。
水王子的手指深深抠进我胳膊，他的瞳孔缩成一道竖线，整个人像是被冻住的湖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听见冰碴在他齿间碎裂的声响。
"曼多拉。"
他吐出这个名字时，整座废弃医院的玻璃都在震颤。我的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根冰针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来了。"艾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站在我面前，手指已经变成锋利的荆棘藤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罗丽和茉莉靠在墙边，两人的法杖同时亮起微弱的光芒，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萤火虫。
舒言突然冲到门口。他的动作快得像道闪电，银灰色西装在风中猎猎作响。"金！"他喊了一声，"你还能动吗？"
金靠在墙角，脸色比纸还白。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看不见他的手，但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那是金的土系魔法在地下蔓延的征兆。
水王子的呼吸蹭在我颈侧，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我想把他放平，但他死死攥着我的衣襟不放。他的手掌还是冷得吓人，可这次我分明摸到了他在发抖。
"林墨。"他的声音像冰层下的水流，又轻又冷，"别……碰我。"
我愣住了。他的睫毛在颤抖，眼神却异常清醒。那种眼神让我想起第一次在魔法学院见到他时的样子——高傲、疏离，像一座永远融不化的雪山。
可现在这座雪山正在崩塌。
"你说什么？"我咬紧牙关。门外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磨牙。
"我说……"他突然撑起身子，冰蓝色的魔力在他周身炸开，将我猛地推开。我踉跄着撞上墙壁，后背火辣辣地疼。他靠在另一侧的墙边，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似的，头发上结着细小的冰晶。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我盯着他。他脖颈处那道淡青色的血管在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我想起刚才在仓库醒来时，他就靠在我肩上。那时候他的体温明明很暖。
"你疯了吗？"我往前走了一步。他立刻扬起手，一道冰刃擦着我耳边飞过，钉进后面的墙壁。
"离我远点。"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全是血丝，"曼多拉来了，她会利用我对你的……"
他没说完。因为就在这时，整面墙突然炸开。
不是爆炸，是真的炸开了。砖块像子弹一样四散飞溅，尘土弥漫了整个空间。我本能地蹲下身，余光看见艾琳已经挡在我面前。她的荆棘藤蔓在空中交织成网，接住了大部分飞来的碎石。
烟尘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黑袍，金纹，苍白的脸，血红的唇。曼多拉站在废墟前，嘴角挂着熟悉的冷笑。她手里握着一根权杖，顶端悬浮着一颗幽蓝色的水晶球，里面翻涌着漆黑的雾气。
"真是感人啊。"她的声音像是浸过毒液的蜜糖，"水王子为了救一个人类，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们觉得，这样值得吗？"
没人回答。水王子靠在墙边，他的魔力正在疯狂暴走，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我能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管变成了深蓝色，像是要裂开似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曼多拉转向我，眼神像毒蛇般冰冷，"你以为他是在保护你？不，人类，他只是在利用你。就像当年利用艾琳那样。"
我攥紧拳头。艾琳站在旁边，手指微微抽搐，但她什么都没说。
"你们这些仙子，总是喜欢玩弄人心。"曼多拉继续说，"先给你一点甜头，再把你推入深渊。水王子，我说得对吗？"
水王子没有说话。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冷汗。我看见他咬破了舌尖，一滴血落在地上，立刻结成了冰珠。
"他给你力量，是因为你需要它。"曼多拉一步步走近，"而他需要你活着，是因为……"
"闭嘴！"
水王子突然暴起。他的身体周围爆发出狂暴的魔力风暴，冰刃如雨点般射向曼多拉。后者轻轻抬起手，那些冰刃就在半空中融化成水。
"看，这就是你的弱点。"曼多拉笑了，"你太容易被感情左右。先是艾琳，现在是这个人类。你们以为这是爱？这只是软弱。"
我冲了出去。
不是理智的选择，而是本能。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败曼多拉，但我知道如果再让她说下去，水王子会彻底崩溃。
"林墨！"罗丽喊了一声。我没有回头。叶罗丽法杖在我手中亮起耀眼的光芒，寒冰之力顺着我的手臂蔓延。
曼多拉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轻蔑："你想试试？"
我挥动法杖。一道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挡在她和水王子之间。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水王子晕过去了。
"很好。"曼多拉鼓掌，"看来你确实有点意思。不过……"
她突然消失了。
下一秒，她出现在我面前。她的手指掐住我的喉咙，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气管捏碎。我挣扎着挥动法杖，却被她轻松打落。
"你根本不明白。"她凑近我耳边，吐出的气息冰冷刺骨，"水王子的力量来自孤独。一旦有了牵挂，就会失控。而你……就是那个让他失控的人。"
我瞪着她。她的指甲已经刺进我的皮肤。
"看着吧。"她松开手，我重重摔在地上，"当他完全失控时，第一个伤害的就是你。"
我喘着粗气，抬头看她。她站在冰墙前，指尖轻轻一点。那堵墙瞬间布满裂痕。
"下次见面，我就带他回家。"她说完这句话，身影化作黑雾消散。
空气凝固了几秒。
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是金。他勉强支撑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舒言立刻冲过去扶住他。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向水王子。他还在昏迷，但体温似乎回升了一点。我跪下来检查他的情况，却发现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是一枚戒指。
银色的指环，上面刻着古老的叶罗丽文字。我认得这个图案——在魔法学院的档案室见过。这是叶罗丽战士的契约信物，象征着永恒的守护。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难怪他总说我对他来说很特别。
"什么原来如此？"艾琳蹲下来问我。
我把戒指递给她。她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这是……"
"是契约信物。"我说，"水王子想跟我缔结更深的契约，但他一直没说。"
艾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摇头。
"意味着他愿意为你放弃永生。"她的声音很轻，"一旦契约完成，他的生命就会与你绑定。如果你死了，他也会死。"
我低头看着昏迷中的水王子。他脸上的冰霜正在慢慢融化，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我想起他说过的话——"别怕，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那我们就缔结这个契约。"我说。
艾琳愣了一下："你确定？这可不是儿戏。"
我点点头："他救过我两次。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他了。"
艾琳看着我，眼神复杂。最后她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活过今晚。"
她说得没错。曼多拉走了，但她的威胁还在。水王子的情况也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失控。更糟的是，我们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们需要更多人手。"罗丽说，"去找颜爵和荒石吧。他们在城东。"
"我去。"舒言立刻说，"金需要休息。"
"等等。"茉莉拦住他，"你确定能找到他们？"
舒言点头："我记得他们的气息。"
"那我和你一起去。"茉莉说，"人多一些比较安全。"
"我也去。"艾琳站起来，"我熟悉曼多拉的攻击方式。"
只剩下我和水王子。
我看着昏迷的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勇气。不管接下来有多难，我都要找到办法救他。还有金，还有所有被曼多拉伤害的人。
这场战斗还没结束，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未完待续]舒言背着金离开后，医院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重量。我摸着水王子的手腕，脉搏微弱但还在跳动。艾琳把茉莉留下的药水喂进他嘴里，指尖残留的荆棘藤蔓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
"他不会原谅我的。"艾琳突然开口。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渗出血珠，"每次看到我，他都会想起曼多拉。"
我没有说话。水王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但额头依然滚烫。他的睫毛沾着细小的冰晶，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你知道吗？"艾琳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初曼多拉抓住我时，是他来救我的。可那时候他已经……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曼多拉用黑魔法侵蚀了他的意识，而艾琳成了那段记忆里唯一的光。可那道光现在碎了一地。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我猛地抬头，却发现是舒言开着一辆破旧的厢式货车冲进医院大堂。罗丽和茉莉跟在他身后，两人的法杖还带着战斗后的余温。
"颜爵和荒石正在赶来的路上。"舒言跳下车，脸色比金还要苍白，"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曼多拉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茉莉掀开车厢门。我看见里面堆满了各种魔法道具，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奇怪仪器。荒石站在角落，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快点。"他说，"我没时间陪你们玩捉迷藏。"
我把水王子扶上车。他的身体轻得不像话，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金蜷缩在角落里，脸色依然惨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车子发动的瞬间，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不是来自外面，而是车厢内部。水王子的手指正在捏碎一个玻璃瓶，里面的蓝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小心！"罗丽喊了一声。她的法杖亮起光芒，但已经来不及了。
水王子的手腕突然被艾琳抓住。她的荆棘藤蔓缠绕上去，像蛛网一样迅速扩散。"别乱动。"她说，"你现在经不起一点魔力波动。"
水王子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安静下来。他的手指松开，剩下的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给他吃了什么？"我问艾琳。
"抑制剂。"她松开手，藤蔓退回到指尖，"能暂时压制曼多拉的黑魔法。但副作用是……"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了。水王子的身体状况会变得更糟。
"没关系。"我说，"只要能撑到找到解药就行。"
车厢里陷入沉默。只有车子碾过路面的声音，还有金轻微的呼吸声。水王子靠在角落里，眼睛半闭着，像是睡着了。
但我知道他醒着。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像是在无声地敲打什么东西。
夜色越来越深。车子驶向郊外，路边的路灯越来越少。我靠在车厢壁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就在这时，水王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冷得吓人。
"林墨。"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不该……"
"别说废话。"我打断他，"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松开手，重新靠回角落。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什么。
直到车子停下，我才看清他握着的东西——是我的戒指。
那个刻着叶罗丽文字的银色指环，此刻正深深地陷进他的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