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同衾
暴雨倾盆，雷声轰鸣。
雪璃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紫明珠融入掌心后留下的淡淡印记。窗外电闪雷鸣，雨水拍打着屋檐，溅起细碎的水花。
相柳已经三天没出现了。
自从那夜涂山暗卫袭击回春堂后，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没露过面。雪璃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思绪飘远。
"小雪璃。"
叶十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璃回头，见他倚在门框边，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喝点吧，要变天了。"他走过来，将碗递给她。
雪璃接过，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谢谢。"
叶十七看着她，忽然轻笑："在等他？"
雪璃指尖一顿，抬眸："谁？"
"那条蛇。"叶十七挑眉，语气玩味，"放心，他死不了。"
雪璃蹙眉，刚要反驳，窗外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整个回春堂都跟着颤了颤。
"轰——"
一道黑影从雨幕中踉跄跌落，重重砸在院中的石桌上，石桌应声碎裂。
雪璃瞳孔骤缩，手中的碗"啪"地摔在地上，热汤溅了一地。
"相柳！"
她顾不得拿伞，直接冲进雨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她的衣衫，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可她全然不顾，几步跑到院中。
相柳半跪在碎石间，浑身湿透，长发凌乱地散在背后，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衣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你怎么——"
雪璃刚伸手想扶他，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压抑着什么。
雪璃这才发现，他的皮肤烫得吓人，金色的竖瞳在暗处收缩成一条细线，眼底翻涌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你妖力失控了？"她低声问。
相柳没回答，只是突然松开她的手，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的指尖深深抠进地面，骨节泛白，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混着几缕金色的血丝。
雪璃心头一紧，不顾他的抗拒，直接跪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
相柳抬眸，眼底的暴戾几乎要溢出来。
"回屋。"雪璃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
相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地任由她扶起自己。
叶十七站在廊下，看着两人踉跄地走过来，眼神复杂。他刚想上前帮忙，相柳却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像是某种野兽在警告入侵者。
"别过来。"雪璃回头对叶十七道，"他现在的状态不稳定。"
叶十七摊手，后退一步："需要帮忙就喊我。"
雪璃点头，扶着相柳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相柳苍白的脸色。他的呼吸粗重，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躺下。"雪璃推着他往床榻走。
相柳却突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他的气息灼热，喷洒在她颈间："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雪璃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知道。"
相柳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收紧："那你还敢带我进来？"
"因为你需要我。"雪璃平静道。
相柳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低笑一声，松开手，踉跄着退后几步："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突然扭曲，下一秒，一条通体幽蓝的小蛇落在床榻上，只有拇指粗细，鳞片黯淡无光，蜷缩成一团，微微发抖。
雪璃心头一疼，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小蛇捧起来。
"冷……"小蛇在她掌心轻颤，声音细若蚊蝇。
雪璃抿唇，将他拢在掌心，轻轻呵了一口气："这样呢？"
小蛇没回答，只是往她指缝里钻了钻，像是寻求温暖。
雪璃叹了口气，脱掉湿透的外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将小蛇放在心口的位置，用体温温暖他冰凉的鳞片。
"睡吧，"她轻声道，"我在这儿。"
小蛇安静下来，缓缓缠上她的手腕，像是某种无声的依赖。
窗外，雨声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雪璃迷迷糊糊间感觉手腕上的重量变了。她睁开眼，发现相柳已经恢复了人形，正侧躺在她身边，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
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只是眉头依旧微蹙，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雪璃轻轻抬手，指尖抚上他的眉心，想替他抚平那道褶皱。
"别动。"
相柳突然开口，眼睛却没睁开。
雪璃的手僵在半空："你醒了？"
"嗯。"
"还难受吗？"
"……"
相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翻身，将她整个人罩在身下。他的长发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谁准你抱我的？"他低声道，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雪璃挑眉："我抱的是条蛇。"
相柳眯眼："狡辩。"
雪璃轻笑，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相柳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报复。"
雪璃吃痛，瞪他："属狗的？"
"属蛇。"相柳纠正，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还冷。"
雪璃无语："你是三岁小孩吗？"
相柳没回答，只是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雪璃耳根发烫，推了推他："起来，重死了。"
相柳不动，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别吵，睡觉。"
雪璃无奈，只好任由他抱着。他的体温比常人低一些，贴着她却莫名让人安心。
"相柳。"她突然开口。
"嗯。"
"你之前去哪儿了？"
"……"
相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归墟。"
雪璃一怔："归墟？"
"嗯。"相柳的声音闷闷的，"找东西。"
"找到了吗？"
"没有。"
雪璃还想再问，相柳却突然抬头，食指抵住她的唇："别问。"
他的眼神太过复杂，雪璃一时语塞，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相柳满意地勾唇，重新躺回去，将她搂在怀里："睡吧。"
雪璃闭上眼，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渐渐陷入梦乡。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相柳在她耳边低语：
"钥匙……还差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