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断情

《雪落九荒》第一卷 第15章：焚书断情

 

晨光微熹，雪璃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起身，生怕惊扰了仍在沉睡的相柳。

昨夜暴雨肆虐，相柳妖力失控，化作小蛇蜷在她怀里发抖，直到后半夜才恢复人形。此刻他侧卧在榻上，长发如墨般散在枕间，眉宇间难得舒展，呼吸绵长而平稳。

雪璃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替他抚平那最后一丝不安。

"别走。"

相柳突然开口，眼睛却仍闭着。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刚醒时的慵懒，手指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挣脱不得。

"我去给你煎药。"雪璃轻声道，"你再睡会儿。"

相柳这才睁开眼，金色的竖瞳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琥珀，清澈而深邃。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缓缓松开手："快点回来。"

雪璃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回春堂的后院静悄悄的，只有晨露从叶尖滴落的声音。她刚走到药炉旁，却听见书房传来轻微的翻页声。

"叶十七？"她蹙眉，放下药罐，朝书房走去。

推开门，只见叶十七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听见动静，他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早啊，小雪璃。"

"你在看什么？"雪璃走近，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神异经》。

叶十七合上书页，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随便翻翻。"他顿了顿，"这本书……你从哪儿得来的？"

"师父留下的。"雪璃伸手想拿回来，叶十七却侧身避开，翻开了其中一页。

"冰凰族，"他轻声念道，"上古神裔，血脉至寒，可凝霜为刃，化水为冰……"

雪璃瞳孔微缩："还给我。"

叶十七抬眸看她，眼神复杂："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雪璃冷声道，"把书给我。"

叶十七叹了口气，将书递还给她："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雪璃接过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就在这时，她发现书中有一页被撕去的痕迹，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匆忙扯下的。

"这里少了什么？"她问。

叶十七摇头："我来时就这样了。"

雪璃蹙眉，正想细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好奇心会害死猫。"

相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衣袍松散地披在身上，露出锁骨上未愈的伤痕。他缓步走来，目光落在雪璃手中的书上，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什么？"雪璃举起书，指着缺失的那页。

相柳没回答，直接伸手夺过书，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火焰，瞬间将古籍焚为灰烬。

"你干什么？！"雪璃震惊地看着他。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相柳冷声道，灰烬从他指间飘落，如同黑色的雪。

雪璃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那是我师父留下的东西！"

"那又如何？"相柳逼近一步，将她困在自己与书架之间，"你想知道什么？冰凰族？归墟？还是……"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

雪璃抬眸与他对视："是。"

相柳眯眼，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书架上："你确定？"

"我确定。"雪璃毫不退缩。

两人对峙片刻，相柳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而迷人："好。"

他松开她，转身走向门口："今晚子时，后山见。"

雪璃愣住："什么意思？"

相柳回头，金色的瞳孔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带你去看。"

说完，他大步离开，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微风，吹散了地上的灰烬。

叶十七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小雪璃，你确定要跟他去？"

雪璃收起纷乱的思绪，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叶十七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拿着这个，关键时刻或许有用。"

玉佩温润如水，触手生凉，上面刻着繁复的狐族符文。雪璃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叶十七笑了笑，突然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丝血迹。他随手擦去，轻声道："我该走了。"

"走？"雪璃一怔，"去哪儿？"

叶十七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窗外。雪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回春堂外停着一辆华贵的车驾，车帘上绣着涂山氏的图腾——九尾狐。

"他们来找你了？"雪璃蹙眉。

叶十七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这个，等他来了再打开。"

"他？"

叶十七但笑不语，转身朝门外走去。刚到门口，他腰间的玉佩突然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保重，小雪璃。"他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我们还会再见的。"

雪璃站在原地，看着叶十七登上那辆华贵的车驾，渐行渐远。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地上《神异经》的灰烬，心中五味杂陈。

"子时……"她轻声呢喃，将信收入袖中。

窗外，晨光正好，清风拂过院中的野花，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而远方的山巅，乌云正在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