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21

知画和紫薇并肩走在回景阳宫的石板路上，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又不失礼数。身后跟着一队低眉顺眼的宫女太监，脚步声细碎如落叶，却衬得这条宫道愈发寂静。

"知画，你现在后悔吗？"紫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侧头看向知画，眼中满是探究。

知画脚步未停，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早料到紫薇会有此一问——这位明珠格格向来是小燕子的护花使者。

"为什么要后悔？"知画声音平静得像一泓秋水，目光投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宫阙，飞檐翘角在暮色中勾勒出森严的轮廓，"这世道，有几个女子可以左右自己的婚姻，又有几个女子可以自己挑选夫婿？"她转头直视紫薇，眼中带着几分讥诮，"明珠格格，你该庆幸，你是皇上疼爱的女儿！有选择的权利，嫁给了自己爱的男子。"

紫薇脸色微变，白玉般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显然没料到知画会如此直接地点破她特权阶层的身份。涂着淡粉色口脂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辩解，却被知画一个优雅抬手制止。

知画轻抚了下尚且平坦的小腹，"你想多了，我有他就够了。"她的指尖在腹部停留片刻，像是在抚摸一个无形的珍宝，"而五阿哥也只是我孩子的父亲。"这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在"父亲"二字上加了微妙的重量。

紫薇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贝齿在唇上留下浅浅的印痕。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她刻意放慢脚步，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仿佛非要戳破知画的伪装不可："看着永琪和小燕子每日在你面前卿卿我我，你不难受吗？"

知画闻言，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让紫薇感动莫名其妙。

"他们有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吗？"知画嫣然一笑，阳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紫薇格格，你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也太不了解一个皇子。"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紫薇，"就比如我如今有了身孕，这又不是我一人能做的。如果没有五阿哥，我怎么能怀孕？你说五阿哥是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指问题核心。紫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震住，一时语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永琪对知画怀孕的真实态度。若真如知画所言，那岂不是说明永琪并非全然被迫？

知画不等她回答，继续道："而且你现在这样的质问算什么？"她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是在为小燕子打抱不平，还是在替她试探我对五阿哥的心思？这是替小燕子来向我宣战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问问。”紫薇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她攥着帕子的手指节发白，显然被戳中了心事。

知画优雅地整理了下袖口："这种问题，希望紫薇格格以后不要再问了。"她微微颔首，"我已经成为五福晋，这是上了皇家玉蝶的，无法更改，这就是我的底气。"她直视紫薇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去劝告小燕子，我不会为难于她，希望她能管好自己，我就先告辞了！"

紫薇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她盯着知画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良久，她才轻声自语道："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赢过如此智慧的女子。"她望向漱芳斋的方向，眉头紧锁，"小燕子，你如果还是这样，怕是……"

后半句话消散无人听清。但紫薇眼中闪过的忧虑却无比清晰——在这深宫之中，天真莽撞的小燕子，如何斗得过心思缜密的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