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13

上官浅伸手端起茶盏，月光透过窗纱在她指尖投下斑驳的影。她尾指微不可察地一颤，藏在指甲缝中的雪色粉末便无声落入茶汤。"喝口茶缓缓吧。"她将茶盏推向姜离离，袖口暗纹在烛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

"姜姑娘，少主大人只是暂时选中了你，"上官浅声音轻柔，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那是去年及笄礼时兄长所赠，"婚宴没办，说不定还有变数。"

姜离离不疑有他，低头啜饮时，药粉遇水即化，无色无味，是上官浅秘制的"朱颜改"，服下后三日面生红疹，七日方消。

上官浅凝视着她咽喉处细微的吞咽动作，心底泛起一丝快意——竟敢嫌弃宫门少主，合该吃点苦头，正好也成全她离开宫门的心意，毕竟这宫门可不是好女子该待的地方，自己真是心善啊。

"若当时选的是云姑娘就好了..."姜离离突然抬头，泪水在烛光下晶莹如朝露，"说不定我就能被送回去了......"

云为衫闻言，微微一顿："姜姑娘说笑了。"

"其实..."上官浅看着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毒茶，声音却愈发温柔似水，"我们这些新娘，谁不是身不由己？”眼中满是哀愁"父亲与执刃交好，家里妹妹还小，只能由我这个病弱之躯来宫门走一遭。"

"上官姑娘..."

"虽然我不知道姜姑娘的感受，"上官浅对着姜离离微微一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少主。"她忽而抬眸，目光如刃，"毕竟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我也是希望姜姑娘可以得到幸福的"

"让我好好想想吧..."姜离离感激地点头。姜离离宽了宽心，低头饮完了杯中的茶水。

“唉……”云为衫轻叹，“被送进宫门的新娘，真是少有姜姑娘这样心思在别处的了。都说宫门好，能嫁进来就是福气。等明日羽宫来接走姜姑娘，我们这群落选的人怕是就要被送出宫门，打道回府了。”

姜离离见云为衫的伤心，又连忙安慰："不会打道回府的。宫门选亲的规矩...以云姑娘和上官姑娘的明珠之姿，定会有好归宿。"

上官浅瞥见更漏已近子时，便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我也该回去了。"姜离离说道。

"那我也回去了。"云为衫起身行礼。

上官浅立在门边目送二人，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她反手合上门扉，铜锁"咔嗒"一声轻响。

回到琴案前，她指尖重重划过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

铜锣声撕裂夜空时，上官浅正在浅眠中。

三更刚过，窗棂外忽然亮如白昼。她倏然睁眼，看见数十盏灯笼将纸窗映成血色。铁甲碰撞声由远及近。

"所有新娘即刻到前院集合！"

上官浅不急不缓地披上外衫，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瓷的脸。她将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

廊下乱作一团。新娘们衣衫不整地涌向院中，有人连绣鞋都穿反了。上官浅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边缘，借着整理袖口的机会，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惶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