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42

盛老太太在房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脚步比往日急促了几分。她刚一进门，目光便直直落在明兰脸上那道伤口上。

"造孽啊！"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案几上的茶盏都跟着颤了颤。

明兰见状连忙要起身安抚老太太，却被老太太一把按住肩膀："别动。"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在明兰肩头微微发抖。

"霜姐儿，明丫头怎么样了？"老太太转头看向林噙霜，眼中带着少有的急切，眼角的皱纹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深刻。

林噙霜正用银匙细细调着药膏，闻言连忙欠身："老太太放心，伤口虽长但不算深，用了玉容膏不会留疤。"她将药膏轻轻涂在明兰伤口上，动作轻柔"等会我再给她敷上特制的药贴，三五日就能结痂。"

"那就好。"老太太长舒一口气，握着明兰冰凉的小手时，才发现这孩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却倔强地一声不吭。老太太心中一酸，指腹轻轻摩挲着明兰的手背，触到一片冰凉。

"告诉祖母，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的声音放柔了些。

明兰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孙女从花会回来，五姐姐来找我，就说...说我不配被吴大娘子看重，说我一个庶女妄想攀高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成了耳语，"我不服气，顶了几句，她就..."

"她说什么了？"老太太敏锐地捕捉到明兰话中的犹豫，身子微微前倾。她注意到明兰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这孩子只有在极委屈时才会这样。

明兰咬了咬唇，本就失了血色的唇瓣被咬出一道白痕："五姐姐说...说吴大娘子看上我是因为我马球打得好，像...像个卖艺的..."一滴泪终于从她眼中滑落，划过伤口时引起一阵刺痛，她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六姑娘，莫哭，小心伤口感染。”林噙霜连忙阻止，用帕子轻轻拭去那滴泪，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琉璃。

“她怎么能这么说！”墨兰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帕子被绞成了麻花。她猛地站起来，"六妹妹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她、她这是存心羞辱！五妹妹总是这样，我不在的时候就喜欢欺负六妹妹，我要去告诉爹爹！"

“四姐姐”，明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拉住墨兰的衣袖，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老太太眼中的怒火更盛，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都泛了白。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丫头，你且好好养伤。"

她转向林噙霜，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霜姐儿，这几日就劳你多照看明丫头。"

林噙霜连忙应是，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这明兰怎么突然对如兰敌意如此之大，难道真的是受欺负久了，开始反抗了。

老太太轻轻抚了抚明兰的发顶："好孩子，好生养着。"她的声音柔和下来，"祖母晚些再来看你。"

明兰轻轻点头，却在老太太转身的瞬间，无人看见的角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